“那靈殿殿主不是來了嗎,怎麼昨晚還有怪聲音,聽得瘮人。”“什麼怪聲音,我怎麼沒聽見。”“隔三差五宮裡就有人吹樂啊,你竟沒聽見。”“胡說,我從來沒聽見過。”正跟著隊伍走的西風瞧了瞧在旁邊一同走的太監,“咳”了一聲引得他們的注意,悄聲問道:“公公,我昨晚也聽見了,曲子吹得倒是很好聽。”那太監立即說道:“可不是,就這耳聾的,竟說聽不見。”另一個太監不滿道:“是你們心裡有鬼吧。”“是你耳朵聾。”“是你心裡有鬼。”“耳朵聾。”“有鬼。”西風忙插話制止兩人繼續吵,故意引話問道:“公公,你知道那曲子是從哪裡傳來的嗎?”“禁華庭呀。”公公瞧瞧前後,說道,“那兒是梁國公主住的地方,就是當年梁國送來和親的公主,你是官宦人家的姑娘,應當聽過此事。那公主最喜歡的就是跳舞吹曲,聖上也很喜愛。可是她斗膽刺殺聖上,聖上一怒之下,就將她關入禁華庭了。”這些話跟昨晚千羅對她說的沒有出入,西風確定她的身份就是梁國公主,就連喜歡吹曲這一點,也是一樣的。那那隻饕餮是怎麼回事。離千戰這個時候進宮,是不是要收拾饕餮?他該不會是有什麼大陰謀吧。西風想到離千戰就覺得不舒服,靈殿在人間不過五十餘年,就已經讓十國國君臣服,所以實際人間的統領,是靈殿。人間權勢被靈殿掌控,也就是說……看似分散的六界勢力,實際已經併合了幾股。唯有神界還在互相猜忌,固守一方,甚至還在想著怎麼約束大將。自古帝王都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就沒有了內憂外患的意識,只想著從內部鞏固皇權,卸磨殺驢,卻忽略了外面的螻蟻啃食。哪怕如今神界強大,魔界也早就休養生息好了,妖王又是從神界出來的,對神界瞭如指掌,人間雖無什麼可怕勢力,但人傑地靈,天地的靈力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一旦被掌控,成為了六界戰場,神界必然要吃虧。她走著走著,便想,這件事,她要跟青淵提提才行,不能再讓神界如此下去。神界動亂,青淵也必然會被捲入其中。她不想看見那種局面。不想看到青淵一人領兵,對抗結盟的敵軍。本想跟著那條笨蛋青龍在人間過安穩的日子,每日吃吃喝喝抓抓妖怪就好,但如今看來,不行了。西風輕輕嘆了一口氣,看著前面儀態萬千的良人們,目光黯然。安和的人間,暗潮洶湧,危機四伏。對神魔妖界來說,人界無疑是最好的戰場,畢竟凡人手無縛雞之力,無法反抗。習了一天禮儀的西風幾乎是爬著回來的,筆直站上半個時辰,笑不露齒還要笑得好看矜持溫婉,走路招風招的必須是輕風,走快兩步就有宮人上前指正。這哪裡是選妃,分明是選模子,日後後宮妃子全是一個姿態,皇帝也不膩,何必禍害那麼多美人,只要一個就足以代表後宮三千佳麗了呀。西風斜著腰進了房間,一見青淵就癱在他懷裡,抓了他的手說道:“揉腰,揉背,揉腿。”青淵好奇問道:“你是去選妃,還是去受難?”“受難!”“那你還想做妃子嗎?”“才不要!等我想好怎麼給翠花收尾,我們就趕緊跑吧,這皇宮不是人待的地方。”西風抱怨著,忽然見他面露愉悅,她瞪眼,“你竟然在高興?哭給你看,沒良心!”青淵屈身抱著她晃了晃:“你不想做妃子了,開心。”西風又氣又覺好笑:“我本來也不想做妃子。”明明說了她喜歡他,他還擔心什麼。“可是皇宮裡有很多金子。”“你難道比不過金子?”青淵喪氣道:“嗯。”西風一笑,她最喜歡的是他,是他呀,拿一座金山來也不換。她眨巴著眼,瞧著沮喪的他,探頭在他面頰上快速親了一口:“你 池中魚(九)夕陽尚未完全沉落,留了點點餘暉在山巒中,穿過千萬林木,向人間撒著稀薄的橙紅。禁華庭草木深深,多年來無人打理的庭院野草遍生,從滿沾青苔的牆垣探出,迎風招搖。宮廷裡是不允許栽種無名野花的,唯有禁華庭野花滿園,西風第一次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覺得不對勁。直到見到千羅,聽了她的身世,才明白為什麼這裡無人來清掃。梁國公主與月國和親的事在當年可算是大事,因為千羅公主是當時十國公認的絕色,而且受盡寵愛的公主並不驕橫,是個心善之人,美名遠揚。也是如此,當時月國皇帝對前來尋求結盟的梁國唯獨提了一個要求——和親,便結盟。梁國國君不捨女兒,倒是千羅公主勸服了父親,孤身來到了遙遠的月國。月國皇帝對千羅公主可謂寵愛萬分,然而土地貧瘠的梁國完全沒有任何利用的價值,甚至屢被別國夾擊,讓身為同盟國的月國不得不屢屢發兵增援,弄得勞民傷財,不過一年,月國皇帝就迫於朝野壓力,又為了自身所想,更因對千羅公主沒有了起初的迷戀,於是尋了個理由,撕破百年盟約。沒有了大國庇佑的梁國,很快就遭到別國大肆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