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姑娘搖搖頭,抹去臉上淚痕,說道:“私奔?我們如何能棄家人於不顧。良人逃跑,官府要究其家人罪責,重者坐牢。我怎能這樣自私,做出不孝之事。”“……所以你們見面只是為了道個別?”周秀才此時說道:“多謝姑娘仗義相助,才讓我和小翠見上面,鄭重道別。小翠,若你有幸沒有封妃,也沒有入王府,我會等你十八年,等你出宮,再續前緣。”翠花姑娘不禁落淚,又埋首在他胸膛前:“周郎……”“……”西風瞧著這兩個不按話本走的才子佳人,瞠目結舌了半天。一般戲碼不都是才子勾搭佳人然後什麼都不管不顧,丟棄兩邊年邁雙親,眼裡只有愛情,沒有親情地逃離,從此過上沒有任何牽掛,幸福的日子?這兩人怎麼就不走尋常路了???“小翠。”“周郎。”兩人再三淚別,翠花姑娘終於決然轉身,抹去淚珠,不再看她的周郎一眼,對西風說道:“夜深了,路上沒人,能否請姑娘送我回家。”還在愣神的西風回過神來,又看向那背身緩步離去的周秀才,還是覺得沒能徹底回神。竟然就真的分開了?周秀才真要等上十八年,等他的小翠出宮?她想到自己剛才的猜疑,就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沒想到你不是要跟他離開這,我以為你們會丟棄家人走。”“我們怎麼能做那種不孝的事。”翠花姑娘輕輕搖頭,說道,“誠然我們願永世相守,但如何能為了兒女私情而棄家人於不顧。若彼此有情,歷經十八載不滅,那既可保家人安康,又能白頭到老。”西風看了看她,本以為是個脆弱不懂事的姑娘,沒想到遠比她想象中要理智和堅強。翠花名字雖俗,但絕對是個懂大義的姑娘。可惜就要入宮了,運氣不好的話,還要做妃嬪,入東宮,入王府,一層一層被刷下來,才是宮女。對別人來說被刷是慘事,但對翠花姑娘來說,卻是天大的好事。就怕不想當妃子的人當了妃子。西風竟憂慮起來了,可也沒有辦法幫助這對有情人。回去的路上翠花姑娘跟她說了許多往事,從搬到南臨巷,跟住同一條巷子的周秀才認識開始說起。起先是冤家,後來漸漸長大,漸漸瞭解,直到他去遠方遊學,一年後回來,月下再見,才明白這一年來心中牽掛著彼此。簡單又純粹的感情娓娓道來,讓西風覺得平凡很好,不需要轟轟烈烈。只是一想到十八年,凡人的十八年,西風就覺得揪心。從郊外走回鎮上,翠花姑娘一直在說,聲音越說越低。天越來越亮,眼見已要黎明,她的嗓音也越來越喑啞,直至最後什麼都說不出來。站在原地埋頭看著地上的影子,幾欲落淚。她的影子被朝陽映得纖瘦細長,人看起來也嬌弱無比,背影寂然。“姑娘……能否拜託你一件事……”她抬眼看她,眼底有淚,“拜託你,等我進宮後,替我告訴他,讓他不要等了。十八年太長……太長了……”西風怔神,她以為她不知道,十八年很長。明明剛才說得那樣輕鬆。原來都是在演戲。那那個笑著說等她的周郎,在轉身離去時,是不是也紅了雙眼,又回頭悄悄看他的小翠?“我答應你,會告訴他的。”“謝謝。”朝陽已升,到了官府來接良人上車,趕赴京師的時辰了。西風看了一眼那刺眼的朝陽,不知為何,她又想青淵了。相守難,別離易,所以要珍惜眼前人。等青淵回來,她一定要親他一口——就算是變南風也要親。兩人剛走到南臨巷口,就聽見巷子裡有喧鬧聲。她下意識攔住翠花姑娘,躲在巷口牆壁往前探頭看去,只見那掛著羅府牌匾的門前,站滿了人,還有一輛大馬車。“你在這等我,我先過去看看。”西風又道,“不要出來。”翠花姑娘忙貼牆躲好,不知家門口發生了什麼事。等西風走了一會,她才想起來,這個時辰好像是官府來接良人的時辰了。她想著,急忙往那悠長的巷子走,想追上西風。但西風的腳步很快,等她從巷子出來,西風已經到了羅家的大門口。在羅府門前站著的人,都是官府的人,那為首說話的人聲調粗狂,似乎很是著急:“羅大人,不是下官為難您,只是朝廷有朝廷的規矩,你們若是不將良人交出來,就別怪下官據實稟報了。”那被責問的羅大人面色焦急,額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不能說女兒跑了,也不能說女兒不在,急得平時利索的嘴巴都說不出話來。西風往前擠了擠,正要說話,突然見昨日那羅管家大叫一聲,引得眾人齊齊朝他看。他一急,結巴道:“她、她……就是她……”西風朝他訕笑,對對對,她是綁了他家小姐,這不,她將人送回來了。她還沒開口,左右胳膊就被官差抓住,直接往車上推,邊推邊道:“羅家小姐你可算是出現了,快上車吧,誤了時辰大家都要沒腦袋的!”“……等等,我不是翠花!”“什麼?你不是?”官差一頓,看向在發怔的羅大人,“這不是您家閨女?”羅大人跟西風大眼瞪小眼著,想到女兒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