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面生,從他往裡走就一直被狗吠。他幾次彎身佯裝撿石頭要扔,狗也被嚇退幾次。齊妙已經起來了,因丈夫去鎮上買筆墨紙硯,她便早早起身送他出去。婆婆已經去了地裡,她便在藤架下邊繡花教正行和正尚唸書認字。本來在旁邊轉來轉去的白菜突然挺直了身體,往門口盯了半會,像脫弦的箭飛奔到大門,吠個不停。“去去去,這麼快就不認得我了,豬腦子。”齊妙皺眉看去,這大嗓門,不就是姐夫麼。正行和正尚聞聲,立刻警惕站了起來,都往齊妙前頭站,將她護在身後,看得齊妙心中安慰,陸家的孩子,都是懂事的。她輕拍兩人肩頭,“是大姐的夫君,喊姐夫吧。”兩人這才叫了人,白菜也搖著尾巴回來了,不再衝他吠。常宋嬉笑道,“弟妹在繡花呢,這倆孩子是誰家的。”“朋友家的。”齊妙讓正行去泡茶,又瞧見姐姐沒來,也不見常家下人,心覺奇怪,“姐夫一個人過來的?”常宋坐在石凳上說道,“剛好要來元德鎮辦點事,就過來看看了。二弟去哪了?娘呢?”“娘去地裡幹活了,二郎去了鎮上買東西。”齊妙將繡花盒拿開,正行在旁倒水,端給他喝了一口,就嘮起家常來。聽得齊妙好不莫名,總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常宋自覺時機成熟,這才嘮嗑到兩個月前的事去,“我記得上回我和你姐來的時候,你和二弟都不在。第二天一大早阿娥放心不下,還去齊家找你來著,弟妹沒忘記吧?”齊妙眼神微動,笑道,“當然沒忘。”“那……”常宋試探問道,“弟妹可記得當時你姐姐是什麼時辰到你孃家的?”話問得太小心翼翼,齊妙一瞬已在腦子裡將話過了十回,又將要回的話想了十遍。為什麼丈夫和姐夫都這麼在意姐姐那天出門到她孃家的時辰?仔細一想不是在問時辰,而是想知道她在那段時間裡做了什麼吧?她下意識覺得不能說如實告知,看來這件事不得不問問夫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現在還不能告知真相。等問清丈夫,沒有問題了,再同姐夫說出實情,到時便說自己記錯了便好,“來的也挺早的。”她佯裝細想,“那時天才剛亮吧……還更早一點,因為我家下人基本都是卯時過半來敲門伺候的。剛起床下人就說姐姐來了。”常宋眼珠子一轉,那就是說妻子沒有在哪裡停留,而是真的是直接去了齊家?那就真沒有跟別人廝混的可能了。這才鬆下一口氣。這轉瞬變化的神情全被齊妙看在眼裡,果真有事……她輕搖扇子,面不改色,也不多言。常宋怕她懷疑,又扯了幾句家常,便說要回鎮上辦事走了。齊妙送客離開,心中疑雲滿鋪,姐姐的事只怕不簡單了。不過姐夫聽了她說的話後,明顯是放心的神情。他素來是不在意姐姐感受的,那他問得這麼清楚做什麼?這疑惑一直到半個時辰後謝崇華回來,她也沒想通。拉了他進屋,將門關好,想問問明白,也免得自己無端騙了人。謝崇華見她神秘兮兮,問道,“怎麼了?”齊妙看著他說道,“方才姐夫急匆匆過來了,說來鎮上辦事。可我瞧著不像,而且他還問了我姐姐的事。”謝崇華心裡咯噔一跳,“姐夫問什麼了?”“就是你上回問我的那事,姐姐是何時到我家的。”見他臉色微變,齊妙便知果真有事瞞著,怕他過多擔心,說道,“我跟姐夫說姐姐天剛亮就到了,姐夫知道後,沒有多問,臉色很溫和的走了。”謝崇華這才放下心來,又奇怪為何她要這麼說。想著,才覺他的妻子很聰慧,怕是已經猜到他問這話的用意了。只是她不說,怕自己難堪。既然她已猜到,那自己也不能再隱瞞了。他往窗外看了看,陸家兩個孩子還在院子藤架陰影下看著書,母親和刑嬤嬤都不在,這才輕聲說道,“姐夫來,只怕是懷疑姐姐對他不忠。”齊妙吃了一驚,想到姐姐有孕,問道,“可是懷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謝崇華說道,“許是這樣。”“所以他將姐姐行蹤問得那麼清楚,就是為了查姐姐是否於他不忠?”齊妙見他點頭,氣道,“姐夫真是個混賬東西!姐姐那樣好,他竟還懷疑那孩子是姐姐跟別人……”她說得臉都紅了,真覺姐姐冤枉。可她說得義憤填膺,卻見丈夫不言語,忽然明白過來,“難道二郎……也……懷疑?”謝崇華哪裡願意懷疑自己的姐姐會做出這種事,只是姐姐的神情實在太過蹊蹺,為何沒有對這來之不易的孩子面露歡喜反而滿是擔憂。又加上她那天確實是失去行蹤一個時辰,那她到底去了哪裡?再是隱瞞不住,將心中疑慮全都和她說了,聽得齊妙連連驚訝。直到他將這些全都說完,齊妙還是半晌不能回神,許久才道,“難道二郎覺得,這孩子會是……五哥的?”話剛說出口,就被他以指抵唇,示意她不要說。“就當做什麼都不知吧,以後姐夫若再問這種話,也為姐姐多留心些。”齊妙微點了頭,還是驚異若是真的,那姐姐是哪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