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妙妙和我提了。”沈秀意外道,“提了?”末了又有些生氣,“定是說為娘貪財了是吧?”“妙妙向來敬重您,怎麼會呢。”菜已經端了上來,謝崇華沒有提筷,說道,“那日娘將東西收回房裡去後,妙妙又去了一趟賣珍玩的八寶齋,自己墊了錢買了回禮。”沈秀詫異,“為什麼要這麼做?”謝崇華淡笑,“是啊,妙妙為什麼寧可倒貼錢都要這麼做?”沈秀嘟囔,“娘怎麼知道。”謝崇華耐心道,“那是因為妙妙不想娘不高興,但是那些禮,她是認為一定要回的。只因收了,兒子這頂烏紗帽,這身官服,就髒了。娘說我們縣裡的許知縣收了禮不回,但娘也會說他不是好官,娘自然不願意太平縣的百姓背後非議您的兒子,可對?”“……這倒是……”沈秀仍不死心,“但只是收一回兩回,也沒什麼事呀。”謝崇華緩聲道,“兒子曾在書上看過這麼一件事,有位叫張乖崖的縣令,發現有個小吏從庫房偷了一枚銅板,他便杖責那人。小吏大怒,說這只是一個小錢,算得了什麼。那張大人便說‘一日一錢,千日一千,繩鋸木斷,水滴石穿’。如今收這些禮一次兩次不算什麼,但日積月累,積小為大。等十年後若有人查貪汙受賄,那兒子定要落馬。再有,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收了人家的東西,往後人家來求兒子辦事,難不成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趕人家走?”沈秀已覺有理,這世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了。“妙妙是個聰明人,娘也明白。但妙妙卻這樣傻的回了那麼多禮,連自己的嫁妝都不吝,執意要回禮,定是有她的想法。而對於此舉,兒子並沒有想到,倒是妙妙先為兒子想到了。”謝崇華又繼續說道,“祖祠修繕的事,我們今年多加一點銀子就好,免得族人以為為官便能發財,不義之財,我們不能發。面子固然重要,可總不能為了面子,丟了我們一家人的安康。”這麼一說,沈秀也想明白了,也對,兒媳不是傻的,沒事將東西翻倍還回去做什麼。她點點頭,心裡放下這事,又說道,“你弟弟還是不要待仁醫堂了,在衙門給他安排個事做吧。”“弟弟志向不在這,而且入了官衙,就不能像在仁醫堂那樣清閒,會擾他念書。三弟聰慧,往後還是入仕途得好。”長子靠著唸書有了出息,么兒聰明,肯定也能順利出仕,沈秀就不再多言。用過午飯後回了房裡,坐了一會還沒睏意,起身從懷裡掏出鑰匙,將上了兩把鎖的箱子開啟,讓刑嬤嬤把上回收的珍寶,都送到兒媳房裡去,讓她處置。操勞一世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兒孫安好,比起以前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如今偶有葷菜,已十分好了。何必要留下隱患,萬一再回當初,她定會怨恨自己。&&&&&去謝家的路程不過只需一個時辰的常家在午時用飯後,常老爺終於忍不住對兒子發了脾氣,“讓你早點去見見你妹夫,你偏不去,再不過去,長喜街那塊地就買不到了。”常宋嘖了一聲,“我這不是最近腰疼嘛,又不是故意不去的。”“今日就算是腰斷了,你也得去!”句句尾音都是重的,吼得常宋也沒了話,“好好好,等會就去。”“住個三天再回來。”常宋嘟囔一聲,茶也不喝了,就起身離開。常老爺怒聲,“做什麼去?”回的聲音一樣大,“換衣服出門啊!”常老爺氣得鬍子都要歪了,不孝子,對自己老子也這麼衝。謝嫦娥也起身,從嬤嬤手裡接過女兒,也回房去了。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回回孃家,婆家是要讓自己跟弟弟討那長喜街後頭的那塊田地。那半畝田是個老漢的,荒廢已久,卻一直不肯賣,說要等攢夠了銀子,在上面蓋個房子,那是他和老太婆說好的,只是那老漢的妻子,已經過世兩年,老漢卻還沒有攢夠銀子,自己也帶著遺憾離世。三個兒子要將地賣了,一直尋不到合適的買主。常家瞧中了那塊田,想買來蓋鋪子。但賣主出價太高,常家又出價太低,沒談攏。公公便想讓弟弟出面,壓一壓那三兄弟的氣焰,把地賣給自己。因而才讓他們夫妻兩人過去。不用想,也是要給弟弟添麻煩了。謝嫦娥想得淡然,弟弟肯定不會答應,到頭來常宋又會將氣撒在自己身上。也無妨了,她也不是沒受過這些氣。如今弟弟有出息,常宋也不敢打自己。他若是真氣上了頭,覺得自己毫無可利用的……休了自己,才好。這樣她就不用擔驚受怕了。自己沒事提和離,到時候不能成,反倒引得常家懷疑。常宋沒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巧姨娘那,還想再拖半個時辰再出發。哪裡也沒在家舒服,尤其是在小妾的房裡。巧姨娘把玩著他方才送的精巧燈盞,晃晃還能看見裡面銅鈴翻滾,“這東西還是送給姐姐吧。”常宋問道,“你不喜歡?那就給她好了。”巧姨娘倚著他說道,“大郎送的我怎麼會不喜歡,只是她做大,我做小,姐姐都沒有的東西,我怎麼敢要呢。”常宋莫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