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崇意說道,“阿芷去年被人牙子捉走後,被過路的一位京官所救。但阿芷吞服了迷藥,又受了驚嚇,腦子記不太清楚事了,就被京官帶到京城撫養,也沒受苦,陸大哥不必擔心。後來我二哥進京趕考,巧遇了她,就將她帶回。對了,二哥他還帶著阿芷去鶴州徐家找你,可是那管家卻說你走了。二哥他找不到你,信也不見回,唯有一起帶到這裡。”那管家隱瞞的事陸正禹如今還不得空想,只是他心裡隱隱清楚……不提先了,能找到妹妹就好,“那你二哥二嫂呢?”“今日不休沐,二哥應當在衙門當差。我娘嫂子她們都在內衙住,等阿芷醒了,我領你過去。”陸正禹見了他已如同見了親人,知道各人安然,也十分安心,便和他一起坐在一旁等妹妹醒來。陸芷沒有要醒的跡象,反倒是在夢裡打了幾個冷噤,像是做了噩夢般。謝崇意探身瞧看,見她還在抖,乾脆搖了搖她的胳膊,“阿芷,阿芷醒醒。”這一搖,陸芷才停了下來,緩緩睜開眼,眼睛溼潤,剛才驚愕而湧出的淚還來不及落下就留在眼眶裡,這一睜開,雙淚滾落,眼已經紅了。她恍惚了好一陣,就要清醒回神,卻又見一人探頭來看,立刻驚叫起來,往裡面躲。陸正禹愣了愣,“阿芷……”可是妹妹卻喊得更厲害,身體抽了幾下,像是又要暈過去。心有針扎,卻還是退了出來,滿臉苦澀,拍拍謝崇意的肩頭。謝崇意默然,去安慰陸芷,才讓她驚嚇的情緒慢慢舒緩。陸正禹已經站在門外,想到方才,又是心悶,又是痛心。他在外頭說道,“我先去見見你哥哥。你好好照顧阿芷。”本應該是他這做哥哥的照顧,卻要拜託他人,聽來可笑,但又無可奈何。謝崇意答得也不舒服,不是不願照顧她,只是陸家的事他也算是全部知道的,陸大哥找陸芷更是找得很是艱辛,如今見面卻是這種結果,旁人看著都覺心酸。他拍拍那緊裹被褥的糰子,說道,“阿芷,那是你哥哥,你親哥哥,你不要怕他。”陸芷窩在被子裡沒答話,也沒應聲。她不知道那個是誰,但是一看見他,就總是想起一些很奇怪的事。她想起他們曾高高興興的過活,可是一眨眼,他們就全都變成血淋淋的人了。然後就是昏天暗地陰溼的地方,她被關在那裡很久很久,每天除了吃一點飯,還要被喂很苦的藥。喝了那種藥,腦袋就昏昏沉沉的,有人在耳語——“你爹孃不要你了,他們把你賣了”“是你爹孃把你賣了,你沒有爹孃了”“他們死了,你的親人都死了,你去了新家,要好好聽話,不然你也會死”……每日每日,晝夜不休……謝崇意見被子下的人不抖了,起身去瞧,發現她臉上掛著淚痕,就這麼歪著身子睡著了。他抹去她冰涼額頭上的虛汗,又瞧了許久。他之前那樣嫌棄她,真是……不應該。&&&&&知縣每月可休沐四日,只是謝崇華想盡快將陳年舊案過一遍,免得有冤假錯案。想到歷任知縣,他就不放心。這一查,果真是陸續查出許多冤案。複審複核,翻了許多案子,上任兩個月不到,已博得一片贊言。陸正禹尋人打聽衙門位置時,就聽一路百姓說道“是要去擊鼓鳴冤吧?去吧,那謝大人公正廉明,不會給你判錯案的”。寥寥幾句,他就知道好友已是個受人擁戴的好官了。對出仕並沒有太大抱負的陸正禹聽了後,倒也假設了一番,若是當初家中不曾生變,只怕兩人已是朝中並肩的好友,而不是天南地北,各在一方。謝崇華今日休息,出門時懷中的外甥女抓著他的衣袖不許他走,要和他玩鬧,因此沒在午後立刻過去。那慕師爺過來尋人,他才和姐姐一起出去,到了日光明媚處,小傢伙才眨巴了眼,得了暖暖日曬,也不纏著這舅舅了,打了個哈欠才樂意回母親懷中。謝嫦娥將孩子抱好,笑笑,“快去辦公吧,我帶青青去走走。”“讓妙妙隨姐姐一起去吧。”“不礙事,來了這裡兩三回,也知道路了。”為了長喜街那塊啃不下的地,常宋攜她來了三回,如今吃過飯,又去睡了,簡直將這裡當家。磨不到那塊地,就不願走了。謝嫦娥也懶得理會他,他睡了更好,免得動不動就生氣。謝崇華送她到了街口,這才去衙門。到了衙門口,見那正門口站了一人,起先還以為是要來報案的,可那頎長背影一看就覺眼熟,再一看,心頭咯噔,一時不敢相認。陸正禹將那懸掛高門“明鏡高懸”的牌匾看了一會,察覺背後有些許聲響,轉身看去,見了那清瘦年輕人,剛平復的心緒又瞬間澎湃,“六弟。”“五哥?”謝崇華快步向前,又驚又喜,到了跟前重重捶了他一拳,“你到底是去了哪裡!”陸正禹吃痛道,“堂堂知縣大人是要白日行兇了不是。”謝崇華朗聲笑笑,頭一回將公務丟在了後頭,“快去坐下找個地方說話,對對,我找到阿芷了。”陸正禹笑道,“我方才見著她了。”他沒有立刻說她被驚嚇的事,他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