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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下葬那日,我娘原本抱著我跪在那裡,知道我舅舅家來人,我娘把我交給了嬤嬤,當眾喝罵我爹。我娘是個病弱的人,平時走路都像弱柳扶風,說話柔聲細氣,可是那一次她質問我爹的時候,面目猙獰,眼眶發紅,我才知道她也有那樣的一面。”她儘量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但是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說到最後已經完全哽咽,痛哭流涕。兄長的死,是她一生的噩夢。顧謹言看著她哭得鼻頭通紅,語氣委屈又驚恐。哪怕過去十年,只要她想起來,依然是悲傷得無以復加。他輕嘆了一口氣,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但是小姑娘實在太委屈了,一直抽噎個不停。“別哭了。”他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將她摟進了懷裡。察覺到男人寬闊的胸膛,阮綿綿像是倦鳥歸巢一樣,頓時將頭埋得更深了,嗚咽到幾乎昏厥。“咳咳——”阮綿綿邊哭邊咳,又被口水嗆住了,完全像個三歲的孩子。“你喜歡吃糖,無論是牛乳糖,還是糖葫蘆,只要甜的被你看見了,你就走不動路了,一直盯著看,口水流個不停。你還喜歡漂亮的東西,特別是晶晶亮的寶石,只要貴的,不要對的。”顧謹言覺得她這麼哭下去,實在太傷身體了,邊拍她邊開始跟她說話。阮綿綿果然豎起了耳朵,哭聲漸止。“你怎麼知道的?又去我家瞎打聽了,你到底埋了多少眼線?”阮綿綿總算是抬起頭,眼睛紅腫地看著他,聲音沙啞地問道。自從顧財神爺進了阮府之後,阮家發生了什麼事兒,他比阮綿綿這個阮家人知道的還清楚。顧謹言輕笑了一聲,從衣袖裡摸出了一塊手帕給她擦眼淚。阮綿綿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還在他的懷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直了身體,從他的手裡接過了手帕自己擦。顧謹言捻了捻手指,剛剛他的指尖上沾了她的一滴淚。“下人可不敢這麼說你,我知道的都是你兒時的事情,剛會走路就變成小跟屁蟲,天天哥哥長哥哥短。每次放煙火,你都捨不得走,人家放完了,你還說要家裡的下人去買菸火繼續放。”他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阮綿綿又再次鼻子發酸了,竟然是她的兄長跟他說了那麼多話。“哥哥還說了什麼?”她好奇地問。記憶中的兄長,已經完全模糊不清了,現在從顧謹言的口中聽到,她塵封的記憶似乎被挖開了一個角。“他跟我說了許多,一半是生意,一半是你。”顧謹言邊說邊看了她一眼,似乎透過她的臉,在回憶已故的老友。“他說他死了有很多遺憾,他對上海灘生意場很有想法和抱負。對於親人,他最放不下的是你,太太雖身體不好,但是卻極聰明,只是性子執拗,很容易鑽牛角尖,只怕與你爹之間的恩怨,會牽扯到你。你那麼傻,別人一塊糖就能把你騙走,他的小妹妹應該是這世上最無憂無慮的大小姐,以後找個體貼忠厚的丈夫,一切的風雨苦難都有他擋在你的面前……”顧謹言倚靠著椅背,神色之間帶著懷念。“如果他不死,必然比你爹優秀。或許被稱作財神爺的就不止我一個人了。北有顧謹言,南有阮啟舟。”阮綿綿聽到“阮啟舟”這三個字的時候,整個人都抖了一下。“我跟他一起被綁了五天,就成了生死之交。我欠他一條命,如今來還債。他最放不下你,他的小妹妹,所以我來看看你。”他轉頭,極其認真地看著她。阮綿綿終於明白,為何挑剔異常的顧財神爺,會答應阮府居住,因為這裡有他已逝故人的執念。她回看他,再次淚眼汪汪。眼前的男人英俊,成熟,聰明,似乎一切的光環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而她的兄長與顧謹言同齡,甚至意氣相投,都是商人之子,兩個人好像一下子重疊了。阮綿綿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大喊兄長。少女細瘦的胳膊,緊緊地摟住他的腰,頭埋在他的懷裡,像一隻歸家的小崽子。“乖孩子。”他摸了摸她的後腦。“我哥哥不這麼叫我。”顧謹言從善如流地改口:“小綿羊。”她吸了吸鼻子,滿意地點頭:“嗯。”等了片刻,他才拍了拍她的後背:“好了,別跟叔叔撒嬌了,鼻涕泡都出來了。”阮綿綿瞬間就覺得眼前美好的肥皂泡碎了,她的哥哥一直都是溫柔得不得了,得了一塊糖看見她流口水,立刻就全塞她嘴裡的。哪會像眼前這老男人,總愛欺負小姑娘。“你就不能裝得久一點?”阮綿綿瞪著紅腫的眼睛看他。“太髒。”他邊說邊把風衣脫下來,直接往前面丟了過去。那件風衣恰好丟進了郭濤的懷裡,他一言不發地疊好衣服,乖乖地放在旁邊。“你看郭濤都嫌棄你,那領口泛白的東西就是你的鼻涕眼淚。”顧謹言瞥了她一眼,毫不客氣地挑剔。郭濤只有閉嘴,他哪敢嫌棄,只是爺的東西都是不讓旁人碰的,連貼身伺候的都不敢抱懷裡太久。因為財神爺會嫌棄那衣服上沾了別人的味道,可是方才他摟著六小姐那麼久,之後沾了鼻涕還不扔。要知道平時他都是要把衣服給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