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句話,聽著是在罵大老爺方賢,實際上是在說方悅言。老夫人明顯是覺得方悅言管的寬了,不好打發,甚至都不把方悅言當孫女兒了,這就有些嚴重了。“十姑娘還小呢,性子這東西還是可以扭過來的。您若是沒精力教,不如請個厲害點兒的嬤嬤壓壓,反正十姑娘沒了娘,正好缺人教!”方嬤嬤眼珠子一轉,就已經提出了個建議來。老夫人的嘴角勾了勾,直接坐起來,親自拉著方嬤嬤起身,讓她坐在腳踏上說話。“還是你這老貨懂我的心思!十丫頭再如何,也翻不出我的手掌心。蕭氏那院子,她想查就去查好了,總之最後她得到的結果都是我想給她查的,這日後大房如何,還得靠她助我一臂之力呢!”老夫人臉上的笑意更濃,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顯然是無比順心,一改之前被方悅言氣得臉色發青的模樣。主僕二人換了個話題,因為老夫人心情轉好,屋子裡都顯得暖融融的。老夫人輕聲道:“叫底下的人去探,大老爺這會子到哪了,什麼時候回?”方嬤嬤抬頭,答道:“剛叫人去探過,現已準備從臨安回來,只三四日的功夫,便能回府。”蕭氏吐血而亡那日,方賢恰好剛去臨安不久。國公府有鋪子在臨安,大老爺文不成武不就的,索性就管理了府上的田產莊子,倒是樂得逍遙。老夫人一愣,臉上露出幾分驚詫的神色:“臨安至京城不過一日功夫,怎要耗得三四日?”方嬤嬤支吾,不敢答。“莫不是叫人絆住了腳?”老夫人明顯不準備揭過這個話題,臉上的神色帶著幾分猶疑。“不是!”方嬤嬤立刻搖頭,她抬起頭四處瞧了瞧,確定周圍沒有人,才彎腰湊到了老夫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哦?大老爺還真是會享受,一刻都離不開溫香軟玉的,說出去也不覺得丟臉!為了那麼個禍害,就不怕被人戳著脊樑骨罵!”老夫人冷哼了一聲,臉上的神色如墜冰窖,她猛地抬手拍了一下桌面,顯然是氣得狠了。方嬤嬤立刻躬身退到一旁,大氣都不敢喘。老夫人若是發起火來,這國公府裡可真沒人能招架得住。“派人去催!他見了女人走不動路,國公府的臉面都丟盡了!若是明兒我還見不著他,日後這國公府的大門,他都不用進來了!就陪著那狐媚子在外頭逍遙好了!”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冷聲吩咐道。面上發狠的神色,顯然不是作假的。方嬤嬤領了吩咐,立刻就悄然退了下去。只盼著大老爺回來,別再激起什麼事兒來,否則這國公府還真擋不住三番五次的事端。“姑娘,除了於嬤嬤和落芝之外,其餘的人之前都被關在柴房裡,現在都跪在外頭!”夏荷挑起了簾子走進來,輕聲彙報了一句。方悅言放下手中的茶盞,唇齒間還殘留著龍井的香氣。杏眸輕輕眯起,掃向外面。透過玉珠子串成的簾幕,依稀可以瞧見外頭那些低眉順眼的下人。這裡是梧桐苑,正是蕭氏身前的院子。於嬤嬤和落芝是蕭氏從孃家帶過來的,自然是不會受磋磨。至於其他人,這幾日自然是受了不少苦頭。“孃親吐血那日,你們都在做什麼,每個人都給我想!把想出來的事情一一記下,想不出來的或者時間對不上的就打,打到想出來為止!”方悅言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直接著手調查。她身邊得用的人都帶了過來,包括哪些粗使的嬤嬤,一個個膀大腰圓,手裡拿著棍子,顯然隨時準備給這些說不清楚的下人來上幾棍子。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問完話了。當然其間不乏有被打的,都被堵了嘴,嗚嗚的聽不清楚在叫喚什麼。夏荷再次進來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大好。她的眼神輕輕掃了一下方悅言的身後,眸光之間有些閃爍。“其實方才有個小丫鬟說……”夏荷俯身湊近方悅言的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方悅言的臉色變了幾變,她的手抖了抖,身體也變得僵了一下。“十姑娘,您怎麼了?”站在她身後的落芝往前邁了一步,輕聲問了一句,臉上充滿了擔憂的神色。方悅言擺了擺手,勉強壓制住臉上難看的神色,低聲道:“把那些人關到柴房裡,讓人看著,誰都不許進去探視,更不許互相討論!”門被關上,於嬤嬤和落芝被留在屋子裡,面面相覷。至於腳步匆匆的方悅言,則是面色陰沉,秀眉緊蹙。“把這個訊息告訴六哥,讓他去抓那個送東西來的男人!”方悅言猛然停住了腳步,冷聲吩咐著。立刻就有人領命下去了,方悅言的心情一直很抑鬱,回到明思院之後,還是陰沉著一張臉。原本是嬌俏可人的一張瓜子臉,現在就這麼板著,倒是頗具威儀。“姑娘,興許只是尋常事兒。於嬤嬤無兒無女,在外頭認個乾兒子來送東西也是有可能的,您莫自己嚇唬自己。待明日查出來了,就知曉答案!”春雲早就知曉了夏荷究竟問出什麼來,瞧見方悅言如此煩躁,不由得輕聲勸慰了幾句。方悅言擺了擺手,明顯是不想多在這上面糾纏。方錦衡的辦事效率很高,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