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溟月聽他此言,也立時想到了其中關鍵,但在他看來即便蒼赫的曄耀城失守,似乎也不是何種大不了的事,失去的可以奪回,只要父皇無事,有他在,奪回所有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但於安煬而言,卻非如此,連慕希與曳幽,俱是安煬的關鍵,身在安煬的都城之內,只要拿下安煬都城,對 他們而言便失去了可控制一切的依憑。“曳幽便是你與無爻的師父,可是?”不再問戰局如何,祁溟月這麼問道。聽他說起曳幽,百里忘塵眼中閃過一霎那的異樣,那極為幽暗的神情雖是短短一瞬,房內卻彷彿莫名的添了幾分詭秘的森冷,“不錯。”百里忘塵如此回答,平平的話音裡卻帶著些明顯的壓抑。“他是如何的一個人?”祁溟月繼續問道。百里忘塵一皺眉,某種厭惡或可稱作為恐懼之色在那一皺眉間由他臉上顯現,“讓嬰孩服食毒物長大,未死的便佐以蠱毒相輔,直至長成,教授武技之後讓其相鬥,在未死的幼童中擇優再煉,他將人當作蠱蟲,培養煉化,期間只服毒而不取膳,直至大成。”說到最後兩個字,他已雙拳緊握。百里忘塵並未說的太過詳細,但由他的話裡,祁溟月卻可想象出其中種種,將人當作蠱蟲一般煉製,那而今活著的究竟算是人,還是蠱蟲?或者,該稱作人蠱。忍不住也蹙起了眉,祁溟月想起了無爻,“無爻也是如此?”“無爻與我,自小便相識。”似乎陷入了回憶,百里忘塵眼中露出了痛苦後悔之色,“他視我為兄,我卻眼睜睜的看著他被蠱毒折磨,甚至有幾回,那毒物還是由我遞到他的手中,無爻恨我也是應當,當初師父稱他為無,他並非嬰兒之時便被收為弟子,而是見其資質不凡,才破例而為,但也正是因此,成效並不如其他人好,被視作失敗品 棄之不顧,而後他離開了安煬不知所蹤。”提起無爻,百里忘塵便似變了個人似的,話間帶著自責與傷痛,聽他說起過往,祁溟月卻有一點覺得疑惑,“為何其餘人皆被煉製,你卻無恙,既然無爻對你而言如此重要,你當初又為何坐視不理?”百里忘塵忽而露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我的身份殿下應已知曉,正是因此,為了往後還有用到我之時,他只是教授我武技,並未逼我服下蠱毒,也正是因此,我……”嘆了口氣,他的目光落到了遠處,“如今我已是悔了,卻早已來不及,無爻聽你之命前來,對我卻仍是一如當初所見,避之不及。”“能面對仇人喊出師父二字,確也不容易,當初你甘願拜在曳幽門下,為了復仇,可坐視無爻服毒,看來那份恨意果真不輕。”祁溟月語出嘲諷,百里忘塵的過去父皇早已叫人調查得清楚,百里世家,數百口一夕之間全數被殺,似乎是得罪了某人,而今看來,也某人定是曳幽無疑。百里忘塵不語,祁溟月見他這般,繼續說道:“跟隨曳幽這麼多年,無爻身上沾了毒血,想必你定有解決之法,比起視你為無物,他躲避你便是心中仍存著在意,你也不必洩氣,我將無爻交予你,便未打算讓他回來,你若想彌補當年之事,還有的是時間。”百里忘塵仍舊站著,注視著悠然坐於椅上的身影,月光之下,在那明寐間可見得一雙薄唇邊淺淺揚起的弧度,與他記憶中那覆著半張金面之人何其的相似,想到當初江湖所見,與而今所知兩人的身份,他卻並不覺意外,早在當時他便知那被稱為暗皇的男人身份呢定不簡單,只是沒想到這兩人竟會是父子。“殿下是何意?”百里忘塵想起當初收到的書箋。祁溟月掛著淺笑,微微挑了眉,“父皇與你有過約定,幾次書信來回,溟月雖不太清楚,卻可猜得幾分,近些年來你屢次將安煬情勢寄書過來,對溟月話中之意,自然不會不明白。”“你將無爻交予我,來換取我對蒼赫之助?”“你要無爻,溟月要的是安煬,父皇與你定也提過此事,安煬對你而言,毫無半點故土之情,即便溟月不提,為了血仇,你也早晚都會下手,又何必故作驚訝。”前安煬王恐怕也在曳幽掌控之下,安煬有如此野心,便是曳幽早已有心一統天下,百里世家會遭此難,也是在皇族默許之下,對百里忘塵而言,欠下他家數百口血債的不止是曳幽,也有整個安煬。百里忘塵氣息一凝,“我驚訝的是溟月殿下竟會利用無爻來做交換。”雖然結果是他所想,但將無爻視作籌碼,如此輕忽的態度且讓他無法接受。“無爻雖是我身邊的暗衛,又是安煬之人,但對他溟月卻從未有過防備,他是我身邊之人,溟月不願見他長此以往始終是那般模樣,有你對他如此用心,我才會將他交予你,你若真要視作交換,溟月也不反對,若是交換可得來雙方之利,何妨便答應了此事。”站起了身,祁溟月望著百里忘塵,“天下已亂,溟月不想拖延太久,百里如何決定,需得給我個答覆才是。”百里忘塵定定站著,未動分毫,也沒開口,幽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