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瑜是在一次非常偶然的情況下認識的趙臨安。趙臨安那句話說的沒錯,他們倆人本來就不是朋友。那次是在肖瑜朋友的老師的生日宴會上,這位老師名聲不錯,學問比較紮實。肖瑜自己也是研究文學方面,看過這老師不少作品,心中讚賞,於是也過來湊湊熱鬧。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用事實解釋的。比如說,宴會上那麼多人,那麼大的場地,怎麼偏偏那麼巧,肖瑜就遇到了趙臨安。只記得那一回眸,就是萬劫沉流。是春風桃李花開之日,正驚疑,肖瑜看了他,便是魂不逐體。這因緣二字永遠不可能順心,想肖瑜看過那麼多故事,不知嘲笑過多少書中因為一見鍾情而引禍端的風流才子。誰知如今到了自己這裡,更是不如。他竟愛上了男子。肖瑜從來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知道自己對於趙臨安的喜歡之後,也沒去想一些其他的。只一心想追求趙臨安。那些年肖瑜用了不知道多少花招,做了多少費力氣的事情,總之,到如今他們兩個成了炮友,無聊時候就相互消遣。這種關係不穩定,但是從表面上看來,誰也不吃虧。肖瑜知道趙臨安有喜歡的人,趙臨安也從來不避諱提及到這個人。只不過如果肖瑜提到他,趙臨安會顯得有些憤怒。那人和肖瑜截然不同,長得小巧玲瓏。面板很白,說話帶著尾音。趙臨安曾說,白平很聽話,在他手底下幹活時,讓他去哪兒就去哪兒,沒有一句廢話。人緣很好,但是似乎同性都不大喜歡他。肖瑜聽得漫不經心,卻問你為什麼不和他告白。趙臨安說,感覺像在犯罪。更何況白平已經有女朋友了,即使他們感情不大好。肖瑜沒說話。心裡想的卻是,你以為你想要的事情,憑著想象就能跑到你面前嗎?不把自己的感情說出來就相當於無用。可肖瑜很明白,其實自己也正在做無用功,他也沒有資格去腹誹趙臨安。如果趙臨安不出差,肖瑜總會非常積極地和他約炮。平均下來,最起碼一週也要見一次面。趙臨安曾表示過不滿,覺得這樣的見面次數太頻繁了。他的預期只是幾個月一次:實在忍受不了了,再忍耐對身體不好的時候,紓解一下,好像也沒什麼。但肖瑜好像對這件事情非常熱衷。比如今天,肖瑜上完課就拿著手機,一條一條地給趙臨安發簡訊。從講臺上收拾東西開始,一直到走回家裡,肖瑜才收到趙臨安的回覆。趙臨安說等吃完飯可以見一面。地點約在哪裡?肖瑜想了想,回覆說能不能來我家?我這個月預算不夠。他是說每次出去開房成本太高了。畢業後當助教這幾個月,肖瑜也沒攢下什麼錢。就算每次趙臨安都想自己交房費,肖瑜還是很執著的要求一人一半。趙臨安沒有嘲笑他,只是說好。肖瑜當學生的時候就不大願意住在宿舍裡,單獨搬出來住。那時候正是追求趙臨安最瘋狂的時期,趙臨安也沒來過他的宿舍。三年過去了,什麼底線都被磨平了。現實就是,能夠抓住的摸得到的才最重要。心中幻想著的固然是最好的,但得不到也不能勉強。肖瑜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趙臨安有一天能夠醒悟,覺得肖瑜自己也不錯,湊活著過一天是一天。有時候肖瑜會想,他真的不是很在意趙臨安把自己看成是哪個人。畢竟現在在他旁邊的人是自己。趙臨安剛開完會,根據肖瑜給他發的地址找到他們約定好的地方。站在門口,卻有些踟躕。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情感,趙臨安皺了皺眉,輕推開門。一股暖氣便撲面而來。這是趙臨安第一次來他家。他沉默了一下,脫掉鞋子進屋。上海十二月底,陰冷潮溼。沒有暖氣的南方室內並不舒適。可這裡卻不是這樣。房間很小,向陽,暖氣卻很足。地面是柔軟的地毯,很乾淨,主人應該會每天認真清理。趙臨安隱約記得肖瑜跟自己提過,他是畢業沒多久,剛剛開始上班。上海房價寸土寸金,要供養這樣一所房子,怪不得預算不夠。肖瑜從臥室裡探出頭來,微笑道:“你來了。稍等下,馬上就好。”趙臨安示意他不要在意自己,脫下外套坐下來。他前面的桌子上凌亂地擺放著一些資料,上面很多讓人看不懂的文字。趙臨安忘記肖瑜的專業是什麼,只記得他好像在大學工作。現在看來,應該是讀文科的。趙臨安一直對學文科的男生沒什麼好感。故意用複雜的話解釋很簡單的問題,好像自己中文學得比別人都好。其實什麼都不懂。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他本人和肖瑜幾乎沒什麼機會交談,更談不上聊專業。肖瑜先走去泡了一壺茶,拿了些茶點,隨後才走到客廳。他彎下腰,倒茶給趙臨安喝,說:“最近怎麼樣?”語氣熟稔得好像是朋友一樣。趙臨安莫名的覺得被冒犯,沒說話。默默地接過他手裡的茶,喝了一口。肖瑜微笑著看他,並沒有因為他的沉默而生氣。等趙臨安放下茶杯,肖瑜轉過臉,將目光放到了遠方。趙臨安又喝了一口茶。肖瑜將桌子上的托盤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