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臨安第一次感受到了別人對於自己的幫助。而且還要顧及著自己脆弱的自尊,用一種小心翼翼,不著痕跡的方式,表達出來。趙臨安遇到的第二個奇怪的人,是在研究生畢業的時候。那時候趙臨安剛從德國唸完碩士回國工作,母親說她有個同事在酒店慶祝生日,邀請她過去。她希望趙臨安也能去,將他介紹給自己的同行。“他們聚會的時候總會帶孩子過來。雖然你也不是做這方面的,但是多認識點前輩總沒有壞處。你在國外的這兩年,好處雖多,但也確實少認識了很多人。”母親這樣說。趙臨安最反感這種場合,但是他在很久以前就學會不將內心的情感表現出來了。那次宴會上有不少d大校友。他在d大讀的本科,可是這裡面大多都是研究生。況且母親的職業是有關外國文學,這裡的學生也都是學文科出身,趙臨安一個都不認識。正覺得無趣,就看到一個人愣愣地看著自己。因為那目光太過肆意,趙臨安端起杯子喝酒,擋住自己的臉。誰想放下酒杯,背過身,仍舊能感受到後背那灼熱的目光。好像是被人用舌頭舔吻光裸的後背一樣,讓趙臨安異常不自在,心情不快。不過這種事情也只能在心裡面糾纏,誰也不可能說出口。不然讓他怎麼說?難不成要找到那人說,請你不要看我了?一般來說,男子必須要受到實實在在的傷害,才有不平的資格。否則別人會覺得這是小肚雞腸。所以目前來說,趙臨安只能忍著。本來以為這樣子就是結束了,應該再也不會有見到那個人的機會。誰想那個人不知道從哪裡要到了他的郵箱,經常往他的學郵裡面發郵件。從他的郵件裡,趙臨安知道他是大他一屆的學長,名叫肖瑜,因為國內碩士是三年,所以他仍然在讀研。因為肖瑜讀的是文學院,算不上是直系學長,趙臨安對於他發的郵件就是看完了事。既不刪除,也不回覆,從某些程度上來說是非常沒有禮貌的。但趙臨安已經本能的感覺到了麻煩,所以他在煩惱之餘,採用了最理性的應對方法。出乎意料的是,肖瑜並沒有發一些奇怪的郵件。d大的網站上經常釋出一些畢業生需要的帖子,譬如說找工作,實習或出國之類。有時候趙臨安也會瀏覽一下,尋找自己需要的資訊。但是網站的資訊泥沙俱下,他難免不會錯過一些有用的資訊。肖瑜的郵件裡則是精心挑選過的網址,每一個網址後面都詳細寫了這貼是關於什麼,並且註明對於趙臨安的用處。這些郵件裡從來不會有曖昧的話題,最多是在郵件開頭寫幾句這周天氣如何如何,希望他添減衣物之類。一次兩次這樣的郵件還好,但是連續收到三個多月這樣對於自己來說非常有用的郵件,趙臨安蹙了蹙眉,也有些不自在。他第一次回覆了肖瑜的郵件,非常客氣地說多謝這麼久他給他發的郵件,確實很有幫助。但考慮到研究生繁忙的課業,還是希望肖瑜不要再發了。肖瑜的郵件立刻就回過來,大意是並不麻煩,他還要給其他人發同樣的郵件,只是順手抄送給趙臨安。趙臨安看著這郵件,不知道說什麼好。這種郵件陸陸續續堅持了一年左右,對於趙臨安的幫助確實很大。有一貼的內容是關於畢業生海外實踐補貼,他申請後拿到一筆數目不小的金額。由於是看到肖瑜的提醒才想起截止日期將盡,趙臨安略微猶豫一下,主動發郵件,希望能請肖瑜吃飯。說趙臨安過於刻板也好,但他確實不想和肖瑜牽扯過多。只是肖瑜對他的示好小心翼翼,不會跨越任何不應該跨越的底線,就這樣默不作聲地幫助。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著,趙臨安還真受不了這種行為。兩個人去了一家環境比較好的粵菜館,要了飲品和午餐,面對面坐著。這次吃飯,趙臨安才算是真的看清楚肖瑜長什麼樣子。肖瑜一副不自在的模樣,低著頭用手撫平翹起的頭髮。他長得很瘦,面板又白。穿著洗得發白的淡藍色牛仔褲,和白色的襯衫,雖然都是些沒有牌子的衣物,但也顯得挺乾淨。與其和那些留著臭汗卻穿著上萬元衣服的人吃飯,趙臨安還是更喜歡和肖瑜坐在一起。“你太客氣了……”肖瑜的眼睛不怎麼看趙臨安,大多時候是低著頭看手裡的杯子,“那些都是順手的事,怎麼還請我來吃飯?”趙臨安說了一些客氣話。兩個人聊了聊關於對方的背景,趙臨安才知道他原來學的是中文系,目前研究生快要畢業了,還要繼續讀博。沒說多久菜就上來。因為趙臨安不知道肖瑜是否喜歡粵菜,幾乎都讓肖瑜來點。肖瑜點菜的時候也問他喜歡吃什麼,但趙臨安說自己什麼都能吃。上菜的時候肖瑜用了一副公共的筷子想要給趙臨安夾菜,而趙臨安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不好意思,我不大習慣用外面的餐具。”他覺得可能在肖瑜眼中,出門吃飯還要帶筷子的自己一定是有病。但他也顧及不了這麼多。讓他用不知道多少人用過的餐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