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季劫性格彆扭,父母吃飯時不照顧他,他會覺得被忽視了,非常難過。但照顧他,又經常夾他討厭的東西讓他吃,也非常難過。季媽媽嘆了口氣,對季劫揮手說:“算了你就坐那兒吧。”管天任當然是喜歡跟季劫坐在一起的。他其實恨不得每天陪在季劫身邊。但楊懷瑾總有許多的話跟季劫要說,管天任在那邊也插不了口,只能避開。但心裡想接近季劫。靠近他。跟他說話。……像楊懷瑾那樣,肆無忌憚的。用餐之後,管家自覺地到廚房幫保姆刷洗餐盤。管爸爸和管媽媽商量起回去的事情,因為季劫的病好的差不多了,而且算算時間,又快到了管天任去醫院治療的時間。就在夫妻倆小聲商量時,管天任突然說:“……算了,爸,媽。”管家夫妻倆一驚,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我不想治了。”管天任沉默著,一邊刷碗一邊說,“就這樣吧。以後您倆可能沒孫子了。”管家夫妻倆都是脾氣好的人,一聽這話也沒生氣,都只是長長嘆了口氣。因為治病,兒子受了多少白眼、輕視,夫妻倆都明白。家裡的保姆覺得不好偷聽,找了個藉口出去了。“天任為了治病沒少受苦。”管爸爸眼淚快出來了,“都怪我們,沒提前發現……”管媽媽也很難過,但口中說著,“不治,就不治吧。”管天任沉默了,說:“既然不用去醫院,我們能在這裡多呆幾天嗎?”“你捨不得季劫嗎?”“嗯。”管天任說,“我想把季劫喜歡吃的東西告訴他們家保姆。原本的那個本子我沒帶過來,要總結好還需要一段時間。”管爸爸心疼地說:“季劫瘦了好多……”大兒子的病好了,季媽媽卻又開始發愁。因為她小兒子的學校要舉辦家長會了,真是讓人頭疼。果果讀的小學比較嚴格,剛一年級就留作業,還有考試,期中、期末考後都會開家長會,是純粹的嚴格式管理。果果人長得可愛,又聽話,很著老師喜歡,但不知道為什麼成績一直不好,季媽媽實在是不想再去那邊聽訓了。但除了她,還有誰呢?讓季劫去?結果肯定是季劫不滿意老師對果果的評價,說不定會吵起來,甚至打架。讓家裡的保姆去,又覺得對老師不尊重。季媽媽唉聲嘆氣地去了,回來時看著嚇得瑟瑟發抖的季遠,又嘆了口氣,沒說話。一轉眼,春節就要到了。今年春節比往年都要早,季劫感覺還沒放幾天假呢就開始準備過年的事情了。管家人也要回北京過年去了,臨別前管天任和季劫依依不捨,又說:“班主任讓我督促你多寫點作業呢。你有什麼不會的問題可以打電話給我。”季劫惱羞成怒:“你很煩誒。別總提作業的事情行嗎?”“嗯。沒有問題也要給我打電話。”管天任說,“我會一直在家裡等你。”“……哼。”雖然當時給的是模稜兩可的回應,但當季劫有空時,真的記得給管天任打電話。相比起管天任只能在家裡寫作業的無聊假期,季劫的寒假可豐富多了。他和楊懷瑾到牧場騎馬,去雪山滑雪。泡溫泉、高空彈跳、射箭、看冰燈,還沒玩夠呢就被家裡的電話叫了回來,準備過春節。季文成今年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還有兩天就到除夕,他竟然還沒有時間回家。雖然電話每天都有,不過季劫是不會接的。季劫對季文成的態度是疏遠和有些生氣的,他暫時不想跟季文成接觸。見季文成遲遲不回家,一邊煩躁一邊還覺得有點放鬆。不過這放鬆再越接近除夕的日子就變得越淡。尤其是除夕那天,季文成還是沒有回家。季劫、季遠、季媽媽三人孤零零的在偌大的房子裡,幾乎沒有聲響。保姆都回家陪家裡人了。這種時候,季文成在哪裡呢?他又在陪其他什麼人呢?季劫抑制不住的憤怒,吃過晚飯後等了一會兒,就說:“我睡覺去了。”季媽媽託著額頭,也有些困了,說:“好。”季劫簡單衝了個澡,頭髮也沒幹就躺到了床上。儘管晚上吃得少,但好像有點消化不良,季劫胃裡像塞了一塊石頭一樣,摸著硬硬的。他也懶得起來找胃藥,煩躁地翻了個身,就閉上眼睛。儘管他情緒低落,不太舒服,可竟然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睡得很熟。他是被陌生的煙味叫醒的。那味道非常淡,不仔細聞根本聞不出來。那時季劫又還在睡著,按理說應該是不會留意到那種細小的味道。但他就是醒了,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保持呼吸原本的頻率,做出一副還在熟睡的模樣。他感覺自己的頭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摸了。那手動作極其輕柔,有一瞬間季劫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於是季劫翻了個身,仰躺著,動作是睡夢中人特有的遲鈍和慵懶。摸他頭的人停頓了一下,倒是沒被嚇走,過了一會兒,右手又伸過來,這次摸的不是季劫的頭,而是他的眼。季劫以為那人要摸自己的眼皮,連忙閉眼,誰想那手擦過眼角,又摸了摸季劫枕在頭下,橫亙整張床的巨大抱枕,像是在確認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把手縮回去。季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