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去。”季劫聲音有些提高,言語犀利,“什麼話都要我說兩遍嗎?”“不,我……”面對季劫的質問,管天任手足無措,連忙解釋道,“我怕你餓了。”那幾秒對管天任來說簡直是煎熬。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在意季劫的眼光,只覺得那男生只要一皺眉,自己心裡就難受的要命。季劫淡淡瞥了他一眼,低下頭,說:“不餓,回家。”班裡還有幾個動作磨蹭的女學生在收拾書包,聽到季劫講話,都偏過頭去看這個新來的漂亮男同學。只見其中一人一邊拉書包鏈一邊裝作若無其事地對管天任說:“‘腎小管’,這位是你親戚嗎?”被喊了綽號的管天任並沒有生氣,只是彎腰把季劫隨便扔在地上的書包撿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不是親戚……是鄰居。”開學三人不約而同放緩腳步,儘量不吵到看上去好像睡著了的季劫,過了一會兒,全都安靜地退了出去。他們不是醫生,現在也不清楚季劫到底怎麼了,看季劫這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根本就不好湊上前去打擾。沒過多久許醫生就來了。那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與季文成是故友,季劫小時候總是咳嗽,除了去醫院輸液以外,也沒少跟許醫生那邊開藥。老先生一進屋,沒來得及喝水,氣喘吁吁地跑到季劫房間裡,隨手掀開他的被子,語氣溫和:“怎麼了小季,哪裡不舒服?”季劫昏昏沉沉,本來快睡著了,一睜眼立馬看見這位給自己治過病的醫生,瞳孔微不可見地縮了一下,抿著嘴唇,一言不發。許醫生也知道他不愛說話的性子,掀開季劫的上衣,拿出聽診器,一塊冰涼的東西就貼到他心臟上了。“……”季劫沉默了一會兒,沒辦法了,說道,“我只是有些肚子疼。”“哪裡疼?”聽了季劫的話,許醫生蒼老而溫熱的手順勢往腹部按壓。季劫本身就疼得夠嗆,再被壓幾下,身體猛地繃起,眉間緊蹙,一副痛苦的模樣,神色中有掩藏的很好的恐懼。“放輕鬆,是不是這裡痛?”“……”一系列檢查過後,許醫生關上門從房間裡走出來,就看見順著門縫偷看的管家三人,“大夫啊,小季這是怎麼了?”管爸爸憂心忡忡。“腸胃炎,沒事,應該是著涼了,”許醫生聲音爽朗,然後問,“還有點水土不服。季劫今天吃了什麼?”管天任仔仔細細把季劫今天吃的東西都說了,許醫生一怔,說:“季劫胃不好,以後不能讓他同時吃豆漿、雞蛋了。”管爸爸連忙答應,然後問:“大夫,小季的心臟沒事吧?”其實季父也是說得太過嚴重。季劫生氣或情緒激動時總是指甲發紫,後來到醫院檢查,發現右心室比左心室大一些,心臟不算健康,但也絕對沒什麼嚴重的毛病。不過是關心則亂,卻讓管爸爸跟著一起擔心。“沒事沒事,”許醫生見沒什麼大問題,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不過以後飲食要注意一些。”“現在能吃飯嗎?”“如果他有胃口的話,正常進食沒問題。”三人擁在許醫生身後,又問了幾個問題,然後將他送出門。管家父母聽說季劫可以進食,回家熱飯,只留下管天任在這裡幫忙照料。管天任面色擔憂地看著房間的方向,一籌莫展地想:季劫這樣,還能上課嗎?答案是不能的。儘管季文成對季劫管理模式極為嚴厲,但到底還是心疼兒子,季劫第二天起床就感覺沒什麼大事了,卻還是整整請了三天假。這三天來,管天任每晚回家都會帶一大摞作業,說是老師留的作業,讓季劫完成。季劫每次都是淡淡掃一眼,說:“放那兒吧。”然後就繼續盯著他的電腦,直到上床睡覺了都沒翻開那嶄新的練習冊。第二天管天任就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季劫,你不做作業嗎?”季劫以一種很是放鬆的姿勢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顯得人極為修長。他輕輕搖頭:“不會。”管天任有些尷尬,說:“要不你抄我的?”“不用了。”季劫淡無波瀾的說。說到作業,不得不提他糟糕得令人髮指的成績,季文成沒少因為學校的事情跟他發火。但他也有固執的一面,就是作業絕對不復制,考試寧可交白卷也不作弊。管天任之前也從季文成那邊聽過這件事,那當了父親的人,在描述季劫時總用那些恨鐵不成鋼的責備言語,可一談到這件事,整個人就變得又溫和又無奈,雖然詞語還是硬邦邦的,但全然沒有往日的焦急。既然父子倆都不為作業的事情擔憂,管天任也就不多擔心了。他好奇地湊過來,看季劫的電腦螢幕,問:“你在看什麼?”儘管季劫長相清冽,眉宇間彷彿有消散不去的冰雪,但相處的這幾天下來,管天任發現,季劫稱不上是熱情大方,卻也沒季父說得那般‘性格狂妄、不懂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