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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徐白訝然看向他。夜風吹響了槐樹的綠葉,帶起一陣細微的沙沙聲。那聲音好像化作湖水,蔓延到了心底的淺灘,一寸接著一寸,澆灌出柔軟的滿足感。徐白忍不住笑道:“真的嗎?你以後會回國吧,加入it行業,發展國產軟體。”她這麼說完,其實還不放心,因此伸出小拇指,立到了謝平川面前。“你不可以騙我,要和我拉鉤。”徐白道。謝平川明明心甘情願,表面上還要取笑一番:“拉鉤有什麼用?你怎麼還和小時候一樣。”話雖這麼說,他也伸出了小拇指,勾住徐白的手指頭。這個拉鉤的舉動他們做過無數次,但好像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麼鄭重。他聽著徐白小聲念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謝平川一直記得,那是二零零七的初春。 當天晚上,謝平川從後院回家時,家裡的燈已經熄滅了。他直接從客廳走過,但是沒有開啟弔燈。他在黑暗中途經父母的臥室,注意到臥室房門開了條縫,也聽到母親語氣不善道:“你真的想買鄰居家的畫嗎?”謝平川當然知道,徐白的母親是個畫家。因此他的腳步一頓,站在了房間的門口。謝平川的父親緩聲道:“你還想讓我說什麼,我不過想買一幅畫。”母親正在敷面膜,她躺在臥室的軟椅上,話中帶著幾根刺:“別人的畫不能買麼?你非要買她的畫。”謝平川的父親對自己要求很高。多年以來,他行得端做得正,完全問心無愧,說話就很有底氣:“我妹妹要來加州機場接機,送她什麼禮物合適?帶一幅畫只是順手的事。”母親卻道:“上個月的月底,我買了一塊和田玉,品相不錯,到時候送給她吧。”父親仍然在堅持:“鄰居家有幾幅畫,確實畫得不錯,色彩和意境都很好。”夜半風涼,家中難得有人。平常偌大的房間裡,只有謝平川的人影,如今父母放下工作,終於迴歸了家庭,但是室內的氛圍並不和諧,潛伏著不易察覺的火藥味。謝平川的母親動怒道:“我的話不夠清楚嗎?你非要買就去買吧。”她端正地平躺著,保養得當的臉上,並沒有牽扯出表情,話裡也忽然沒了情緒:“你想買多少買多少,我不會攔你。”另一邊的父親妥協道:“算了,我不買了,家和萬事興。”母親回答:“你知道就好。”這種沒什麼意義的爭執,是謝平川從小就見慣了的事——總的來說,都是以雙方的退讓作為收場。謝平川懶得聽,他走了。他沒聽見母親接下來的話:“今年六月份,我們全家都要出國,這房子一賣,以後也不會回來。你沒什麼捨不得的吧?”謝平川的父親道:“我有什麼捨不得的,倒是謝平川,我看他和徐白關係挺好。徐白那個孩子,沒什麼心眼,瞧著也挺乖的……”“他還年輕,”謝平川的母親打斷道,“等他長大,眼界就開闊了。”謝平川的父親話中有話:“兒子和我說過,他上完學就想回國。”他頓了頓,才接著說:“讓兒子按照自己的興趣來吧,他已經長大了。”這句話沒得到妻子的贊同。她平躺一陣以後,轉移話題道:“我和你說過嗎,上個禮拜在蘇州街,我開車路過的時候,看到了徐白她爸,還有一個……”“一個”之後她說了什麼,謝平川的父親沒有聽清。於是他開口詢問:“怎麼了,你看到誰了?”謝平川的母親揭開面膜,轉身去洗手間敷臉,她只落下了一句話:“沒什麼,別人的家務事,我們最好別管。”謝平川的父親沒再追問。隔了幾日的傍晚,謝平川就像往常一樣,和徐白一起回到家門。自從過了立春時節,草木接連抽穗拔苗,院子裡又有了淺翠新綠,徐白家的貓咪就蹲在花盆邊,伸直一雙貓爪向它的主人撒嬌。徐白卻沒有注意這隻貓。徐白道:“今天晚上我爸媽不在家,可我忘記去超市買吃的了。”廚房的冰箱抽屜空空如也,她早上出門前就發現了這一點,原本打算放學的時候去趟超市,但是在回家的路上,她就顧著和謝平川說話,別的事情都沒想起來。謝平川正要和她告別,聽見她的這一句話,他立刻提議道:“走吧,去我家。”他沒有給她考慮的時間。話剛說完,他就拉起她的手腕,把她拽進了家門——不過謝平川忽略了一點,今天晚上,他的父母也都在家。玄關內隔著一扇屏風,謝平川的父親沏了一壺茶,手拿報紙坐在沙發上。反觀另一邊呢,謝平川的母親正在和人打電話,對著手機談笑風生,絲毫沒留意她的兒子牽著小姑娘回家了。廚房裡有個忙碌的人影,屬於他們家的家政阿姨。徐白也不知道那個阿姨做了幾道菜,總之飯菜的香味穿過走廊,一路飄進了寬敞明亮的客廳。這並不是徐白,後面又跟了一句:“餐廳只有三把椅子麼,我去書房再搬一把。”徐白作為一個來蹭飯的人,總歸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雖說他們家和謝平川家是十年的老鄰居,但是因為謝平川的父母常年不在家,徐白覺得兩家的關係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