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冷靜地在院中走著,思索著,可是眸子中卻是一片燥動,有如困獸。這種地方,有些奇怪的氣氛,讓人心浮動,不同於那次在魔界與炻相處的經驗,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浮動。極度的死寂,痛苦,淒涼,悲傷,溶合成的,是——絕望!想要繼續走,卻發現沒有路,已經走不下去的絕望,是紅院中,修與瀠的絕望……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會是這麼玉石俱焚,在所不惜呢?從他們的對話,並不能得知太多的事情,連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幻也不清楚,可是,莫名的,梵就會為了這兩人間的牽纏而記掛著。什麼是情呢?情就一定會這麼深且重,非死既傷嗎?像寒驚鴻與雲照影之前的痴與絕,像……聖與著上一代夜魅的苦與傷,還有,眼前的這一對,看來應是相互愛戀著的,卻又不得不下手的悽與怨……胡思亂想了好一陣,沒理出什麼頭緒來,只覺得一向冷靜的心潮起伏不定,不由又是咳了好一會兒,有些煩亂地瞪著眼,梵突然大叫:“啊~~~~這——裡——有——人——嗎?”明知無用,只為了洩憤,梵又憤怒地大吼了幾聲。————————————————————————————————“當然有人,你別再叫了,我耳朵快聽不到聲音了。”含笑的聲音忽然冒出,嚇了梵一跳,驚回首……自碧蔭下有些狼狽的走出來,卻還是笑得一臉天下太平,閒散無謂的,正是孤。第三回 時空斷流看著如往常一般溫柔微笑著的孤,梵呆住了,莫名其妙的,鼻頭忽然酸了起來,就好像受人欺負的孩子在見到自己的親人後,馬上就升起的委屈感。真是的,放任自己在這裡折騰了半天,被這個怪地方欺負,人都不知跑到哪裡去,這麼久才來,真是混蛋!心裡這樣大罵的時候,梵並沒有想到是自己先拋開孤,才會造成目前這種狀況的。不過就算想到了他也是不會有內疚感,照罵不誤的。對他來說,孤是個可以任意對待,不用擔心說錯話的人,這種感覺,在不知不覺中,變得理所當然起了。想是如此想,但梵還是不會直接罵的,省得令孤想起是自己先丟下他的,哼了哼,梵決定先下手為強。“咳咳咳……孤,是你啊,你什麼時候來的?”孤在梵身前立定身子,微笑道:“沒多久,不過,若非你氣息起了波動,影響了身上的白靈石,要找到你還真是不容易啊。”說著,就見到梵左臂上的傷,無奈一笑,孤接著道:“你呀,也真是愛逞強,在這種地方還想自己一個人亂闖……”說著,無視於他一臉想反駁的倔強的神情,伸手屈指敲了他一記響頭,當作懲罰。“明白了吧,任你再機巧靈動,一肚子詭計多端,沒有能力為輔,也只是枉然,甚至會讓你陷於更糟糕的狀態。”梵癟癟嘴,暗歎一聲逃了半天還是挨批了,不過瞧著孤難得嚴肅的神情,他也沒有反駁,誠心接受教訓。對他來說,錯了就是錯了,沒什麼好說的,再如何說錯誤也不會變成正確,吃一塹長一智是應該的事。但對於莫明其妙被困,梵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反省不了多久,又開口問了。“孤,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這裡?”孤淡淡一笑,“這裡是‘斷流’,時空的‘斷流’。”“斷流?!”很熟悉的詞呢。梵在心中回想著到底是在哪裡聽過。斷流……是了,想起了,那是還沒遇上孤之前,與憐夕等人在古戰場上,聽玄提起的。玄是為何講起已經忘了,講了些什麼也忘了,只能記得他說的一些話……“……太深太深的情,太沉太沉的怨,太濃太濃的悔,但縱使是如此,縱使有著千萬般的痛苦,還是想要牢牢記住這份情,不願讓它在時間的流轉中漂白……轉淡……消逝……所以,自絕時間,極度強烈的執念,加上極度強烈的靈力,有那麼一霎間,時空亦為之截斷,於是,在那個時間,在那個地方,生命被停留了,永遠停留在那一刻……無法前進,無法後退,只有不斷地重複著,重複著那個最濃的,不願忘懷的回憶……”斷流,就是被截斷的時空之流……不錯,相同的情節,相同的悲哀,相同的絕望,一一表明瞭那就是‘斷流’,可是,當時為何會想不起呢?想著想著,梵不由皺起了眉。難道,是自己在害怕嗎?因為那是他無法明白的領域,也是他無法控制的東西,所以潛意識裡他在害怕,害怕著那種強烈的感受,想要遺忘那種強烈的激情……“看來你也知道,那我就不用解釋了。”在梵思考時,孤也沒閒著,上下左右地忙著為他檢查傷勢。在確定無大礙後,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我們就快點出去吧。”———————————————————————————————說是要出去,卻沒有那麼簡單,至少在當初玄提起時,讓梵能記住的,除了那絕與哀之外,還有一點……被恆古之情所困,無處可遁……梵如此這般問著的時候,孤微微一笑,只答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