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戀塵卻是微微一笑,低低說了聲:“傻瓜。”話說回那日,小店裡衛懷霖說完話,沈謝二人都瞪大了眼。沈焱與他不熟,苦笑兩聲,不好指責,謝長纓倒是直接:“豈有此理!”“如果我擋不住追殺,真的死了,留他一人在世間傷心,不如先斷了後路。”“這個問題在於,你覺得慕容戀塵是希望與你共死,還是自己一人獨活?”沈焱微微一笑,笑中含了幾分冷漠的諷刺:“你是為慕容戀塵著想,還是隻求自己一個心安?衛懷霖,我原道你是真的喜歡慕容戀塵,現在看來,卻是我錯了,你更愛惜自己!”他尚是初次說如此刻薄之話,謝長纓有些驚訝地瞧了他一眼,再看看衛懷霖,有點擔心兩人現在就起衝突。“不錯,我是更愛惜我自己,所以才曾想置他於死地。但他當時既然不曾死,那麼,現在只要有一絲希望,我都希望他能活下去。”衛懷霖深吸口氣:“只有真正在死亡邊緣走過一次的人,才知道生存如何可貴。人一死,生前執著的種種都將不復存在。”他向沈焱一笑:“我會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會珍惜他的生命。只不過,如果非要死的話,我希望,到我為止就好。”話語聲低而輕,彷彿只是在漫口隨說罷了,沈謝卻能聽出他話下的堅定,一時間各自無語。沈焱不知道,對衛懷霖來說,哪種選擇才是正確的。無論哪種,似乎都有遺憾。衛懷霖拍了拍兩人的肩,道:“多謝關心。”說完便離店而去。沈謝二人互望了眼,又各自錯開目光。沈焱先道:“你看如何?”謝長纓的唇抿成緊緊一線,神色間也有點猶疑。他們大老遠跑來華陰,自然是聽說衛懷霖和無夢谷之間的糾紛。如今看來,確實不好插手。他猶豫片刻,卻是轉移話題:“慕容戀塵一直跟著衛懷霖。”茶樓之會絕非巧合,慕容戀塵一直跟著衛懷霖,才會在三人約好,沈謝落店後先一步在茶樓候著。但慕容戀塵跟著衛懷霖是什麼居心,卻難以揣測。他無意遮掩行蹤,身分目標如此明顯,跟在衛懷霖身後,等如告訴無夢谷的人,衛懷霖在此地。“你猜他知不知道叔父與衛懷霖之間的協議?”沈焱笑瞇瞇地問。謝長纓翻了個無趣的白眼:“武林中人都知道,慕容公子長得好,武功好,心思也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眼睛太毒看得太明。也只有衛懷霖才會以為慕容戀塵不知道。”“他身在局中,千思萬慮,只道自己拋棄人演得像,卻不曾想,他前腳才與慕容戀塵分裂,後腳無夢谷和四禁莊就開始追殺他,時間巧得過分。我們身處局外,都覺得事有蹊蹺,慕容戀塵身處局中,以他心細如塵,怕也早知道答案了。”沈焱慢悠悠地念起今日茶樓相遇時慕容戀塵唸的詩。“關山魂夢長,塞雁音書少。兩鬢可憐青,只為相思老。歸傍碧紗樹,說與人人道。真個離別難,不似相逢好。”“既然他知真相,那他跟著衛懷霖作甚?”謝長纓依然不能釋懷。“那隻代表一件事。”沈焱喝下最後一口酒,取出碎銀放在桌面上,向謝長纓挑眉笑道:“這次的敵人,不是衛懷霖一人就能逃得開的。”回憶起那一夜的惡戰,沈焱也忍不住咋舌:“四禁莊久閉江湖,武功招式少有人聽聞,以往聽說時,總覺得江湖傳說或有誇大之處。經過那晚,我才知道,傳說已經太久了,久得連真相都不及當年鮮豔了。”祈世子瞧了柳公子一眼,想到出身鳳家的鳳五,還有當年易容成易、洛二家的弟子逃離靖王追蹤的往事,還有上次追皇上時遇上的玉大小姐,不由一笑:“四家武學自成一脈,不過他們對你們小一輩的追殺,也不可能真正出動門下高手,估計一家就派三、五個當個代表。”“只是一家三、五人倒也罷了。”沈焱難得出現現愁眉苦臉的神色:“但每家派出的都是下一代接班人,追殺衛懷霖的同時,還有在平輩中比出勝負立威的意思,再加上無夢谷的人手……”祈世子哈哈大笑:“怎麼,這就難倒你們稱絕稱最的武林四絕了?你們四絕連手,便是千軍萬馬怕也擋之不易。”“你說得倒是輕巧,也不知當時如何兇險。”沈焱又恢復了笑容,笑中含著傲氣:“不過,是場好戰。”他嘴上說著是好戰,卻不肯重複一次,顯是心有餘悸。祈世子認真瞧瞧,沈焱的衣服上居然沒半枚銅環,全摘下使用了;慕容戀塵也是一身布衣,頭髮束著沒瞧仔細,臉和手都有不少未愈的細碎傷痕。看來那夜一戰,應是近十來年江湖上最為轟烈的一場對戰。武林中風頭最健的四絕遇上避世百年的四禁莊,哪一邊不是跺跺腳便四方震動的角色。可惜他忙著趕路,沒收到訊息,未曾親逢現場目睹,卻是可惜了。想到這,不由也是一嘆。柳公子不解地拉拉他的衣袖:“你不高興嗎?那我們走吧。”“沒事,沒事。”安撫地對他笑笑,祈世子繼 續問沈焱:“你們在這裡,那衛謝二人呢?”沈焱好奇地再看了次柳殘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