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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歸庭早在昆明就聽人說起過怒江,那是滇西南最大的河流之一,河流從高黎貢山脈中蜿蜒流過,穿峽谷,過山嶺,形成了最險惡的河谷。因為河谷陡峻,橋樑很難在怒江上搭建起來,住在怒江兩岸的百姓,通常都是依靠溜索往來於兩岸。溜索一般架設在狹窄的河段,分平溜和陡溜兩種:平溜通常只有一根溜索,前半段靠慣力溜,後半段基本靠人力攀爬過去,這種溜索比較吃力;陡溜設四根溜索,來往各兩根,均是從高處往低處滑去,這個不太需要藉助人力,因為衝力比較大,但到終點時需要技巧,否則就會撞上對岸的樹木或岩石,而馬幫過河都是藉助陡溜。溜索全是用高黎貢山間產的最強韌的藤蘿製成的,每根直徑粗達一寸左右,兩端固定在大樹或者樹樁上,有的也固定在懸崖上。那是天下最簡陋的橋,也是天下最險要的橋,過溜索,是一件極刺激的事,最需要的就是勇氣和技巧,稍有不慎,就會墜入滾滾江波之中。人過江還好說,而要將笨重的騾馬安全送到河對岸,那就困難重重了。稍有一點閃失,騾馬就要墜入深淵之中,屍骨無存,因而要慎之又慎。一個馬隊過江,通常需要數天的時間。作者有話要說:考慮到故事的背景,將藏族的名稱作了一下修改,古代雲南人管藏族叫做安多窪人。 吃人的嘴軟馬隊走一刻鐘,叫一哨,就會停下來休息,不是為了給人休息,主要是要將馬馱子卸下來,讓騾馬休息一下,否則騾馬一直負重奔波,再強壯的騾馬也經不起這樣的勞累。就這麼走走停停,每天只能趕七八十里路。太陽下山的時候,馬隊到了怒江邊上的渡江驛。這是一家專門為馬幫過渡設的馬店,離渡口約有一里遠的路程。因為馬隊過江需要幾天時間,所以前頭的人馬過江,後面的就在馬店裡歇著。石歸庭是最後到達馬店的,符鳴正在跟趕馬人詢問騾馬的狀況,一抬頭,就看見石歸庭坐在騾子身上,他皺了皺眉頭。石歸庭心裡一驚,趕忙從騾背上滑下來,因為左手無法使力,右手沒抓穩馬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勞成正在給騾馬系韁繩,見他摔著了,就想跑過來扶,這時符鳴已經伸出了右手,抓住石歸庭右臂,用力一拉,石歸庭就站起來了。&ldo;小心點,石大夫,別又摔著了。&rdo;語氣很平靜,聽不出什麼情緒。石歸庭滿臉窘迫,這個符鍋頭,雖然長得黑,但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比自己還小上好幾歲。可是為啥總覺得他的眼神犀利,讓人覺得有壓力呢,難道是我欠了他錢的緣故?&ldo;多謝符鍋頭!&rdo;&ldo;不客氣,石大夫可感覺身上好些了?&rdo;符鳴問。&ldo;已經好多了,多謝符鍋頭關心。&rdo;石歸庭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符鳴點點頭:&ldo;那就好,明天開始過江,我安排你最後一批過,你好生休養兩天。別溜到半途手痛,抓不穩吊索,掉進怒江裡,你就是有九條命我也救不回來。&rdo;石歸庭:&ldo;……&rdo;你這到底是在安慰我還是恐嚇我啊?符鳴說完就走了,石歸庭石化在當場。勞成過來:&ldo;石大夫,怎麼了?&rdo;石歸庭連忙擠出一張笑臉:&ldo;沒什麼,符鍋頭來詢問我的傷勢,順便告訴我一些過溜索的注意事項。&rdo;勞成哦了一聲:&ldo;說起來你的左臂還沒有好,過江的時候也挺麻煩的。不過你放心吧,比起那些初次上溜索的騾馬來,你總是要好過去得多,我們會安排好的。&rdo;石歸庭再次石化:拿我跟騾子比!這天晚上下數的時候,伙伕終於準備了石歸庭的份。他看著那塊油汪汪的帶皮肥肉,既感動又糾結,感動的是,他們真的沒有把我當外人,糾結的是昨天好歹還是五花肉,今天居然是全肥的!因為今天趕的路比較遠,到馬店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大家都急著吃飯,所以這肉也沒有燉得很爛。這年頭雖然並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豬肉的,可是這樣白花花的肥肉,石歸庭真還是從來沒有吃過。勞成端著粗瓷大碗,蹲在馬廄旁吃得哧溜哧溜響,那塊肥肉在他眼中彷彿是美味珍饈,吃得十分香甜。就連旁邊的守夜狗大黑,也滿足得嗚嗚叫。他們今天都趕了遠路,用腿丈量出了幾十裡山路,體力消耗嚴重,所以這塊有些硬的肥肉完全不在話下,再來一塊都能吃了。但石歸庭不一樣,他是也趕了一天的路,但是是坐在騾子身上的,出力的是騾子。而且他又是個病人,本來就忌油葷,這會兒對著四指寬的大肥肉,實在是難以下嚥。石歸庭就著醬菜吃了幾口飯,然後走到勞成身邊蹲下,將碗放在膝蓋上:&ldo;阿成,我還病著,正忌口呢,這塊給你吃吧。&rdo;勞成受寵若驚地看著他:&ldo;石大夫,這怎麼要得,我怎麼能吃你的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