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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舉夜光珠的燈盞在月夜清風下微晃,門邊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凌澤上神睜眼轉過頭,看見榮澤雲後的貼身侍女對他福了個禮,“有擾上神了,我們雲後請上神去一趟瑤光閣。”這侍女將腰彎的更深,神態和語氣都是說不出的恭順,“景瑤天女適才一直喚著上神的名字,醫官說若是您在場,會讓景瑤心安些,下針的效果也會更好些。”凌澤上神攏過玄黑色長衣的廣袖,未曾出聲應這侍女一句話,抬步朝著榮澤雲海的瑤光閣走去。景步障玉欄杆的瑤光閣門口,叢生的青翠枝蔓間悄然綻出朵朵紅豔的薔薇,這嬌嫩欲滴的薔薇乃是三百年前凌澤與景瑤共同栽下,彼時景瑤嫣然巧笑人比花嬌,面色羞赧地輕靠在他胸口說:“花顏常有時,君意不知久。”他伸手攬上她的楊柳腰,雲風拂繞美人在懷,牆邊明豔生春的薔薇花開成簇,他撫著她柔軟烏黑的濃密髮絲,“我對你的情意雖不是從天地混沌時開始,卻是到天崩地裂後也不會結束。”他燦然一笑:“羌蕪樹林裡我們的那一夜,我對你說了許多這樣的話,怎麼還是不信我?”她似是在他懷中一僵。凌澤上神穿過珍珠簾幕遮擋的紅木繡門,腳步生風帶起玄黑色衣袂飄揚,他的妻子平躺在紅羅錦帳遮掩的硬木雕花床上,帶著青紫傷痕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失去血色的唇無力地張著,卻還是在連連叫喚著他的名字。他終歸被她叫得心裡不忍,寵慣了三百年的心肝寶貝被折磨成如今這個樣子,他心裡只有一陣沉悶的抽痛。他坐在床邊,牽過她柔軟的手,以往白滑的美人膚,而今遍佈塗著藥膏的瘀傷。景瑤甫一碰觸到他的手,就彷彿一條即將溺斃的小魚又遇到了汪澤的水塘,拼盡全力也要迎過去,蒼白的手指將他握得死緊,秀眉之間擰出了一個川字,她睜開眼,一如過去的含情眼波凝睇,飽含百千依戀與萬般貪嗔痴卻是欲語還休,楚楚可憐的淚水浮至眼眶,喑啞的嗓子費力開口道:“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女醫官手執排排銀針走過來,凌澤知道景瑤最害怕針灸,他心下憐惜,反握著她的手說:“莫怕,我會一直陪著你。”他知道她最害怕針灸,還知道她最害怕喝苦藥,知道她喜歡華服珠寶,喜歡清淡花糕,喜歡在雲霧繚繞的山間凌風處跳一曲端然傾城的驚鴻舞。但他又覺得好像不是這樣,她好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針灸,根本沒喝過藥,根本沒見過華服珠寶,隨手摺來的柳枝綠葉疊成的簡陋小舟,都能博她開懷一笑。唯一重合交疊的,是她很單純善良。然而今日所發生的一切卻讓凌澤上神心間雜亂。他被榮澤雲君叫走時,珞姻和阿瑤正一齊走往水榭迴廊,從始至終都是景瑤自己搭話珞姻,而珞姻卻並未應答一句。他想到景瑤天女平素對瑤光閣的眾多侍女一直和顏悅色溫聲軟語,卻不知道為什麼她們一個個都那麼害怕她。而今日,既然珞姻上仙與魔怪一事毫無關聯,為何阿瑤傷重成那副模樣,卻仍要出言牽扯到她。身為天界 碧血桃花早風清涼曉碧凝霜,沉楓仙醫輕攏了雲風吹拂的青衣廣袖,面上雖浮出同情的神色,然那眉目之間還是含著輕視的笑意,“說來荒唐,凌澤身上的蠱蟲,會讓他忘記”初生朝陽若含白露,絲絲縷縷的晨光都蘊著一層淺淺的薄霧,殊色傾城的珞姻上仙抬眸靜靜看著他。會忘記什麼?她想起榮澤雲海無人問津的邊境處,有一片墨色連天的羌蕪樹林,晚風滌盪白霜,漫漫沾衣不覺,蒼廣的暗沉夜幕高懸一輪明月,皎皎流華不知為誰而圓。那夜抵死纏綿許下海誓山盟的魚水相歡,到頭來也不過盡付一場飛花流雪的縹緲青煙。墮天台上,相思永訣。珞姻上仙的眼底彷彿有盈盈波光若漫天星辰映水浮動,她似是豁然開朗側過臉輕笑出聲,語聲依舊低脆悅耳:“是不是會忘記意中人?”她笑她自己,也笑凌澤上神。榮澤雲海心如白紙不知人事的了了,毫無反抗地淪為任人宰割的替罪羔羊,川壁雲洲出身名門年少有為的上神凌澤,竟是因為區區蟲蠱在三百年間被人玩弄於鼓掌。當年浮生虛度相思穿腸肚,而今守得雲開月明,卻只希望水落石出塵歸塵土歸土。沉楓仙醫聞言先是微有詫異地挑眉,接著稱讚道:“上仙蘭質蕙心。”他清淺一笑,頗為得意地繼續說道:“雖說這蠱蟲不易辨識又極難觀察,但我還是發現,它除了讓宿主忘記意中人外,還會讓那倒黴的宿主將下蠱的人,錯當成從前的意中人”沉楓仙醫嘆息一聲,清亮的眸中漾開淡淡的惋惜,“因而那下蠱的,該是榮澤雲海的景瑤天女,凌澤上神寵溺無度的愛妻。”順著柔軟的和風,幾片輕薄如綃的梨葵花瓣悄然吹了過來,碧玉般翠微欲滴的心蕊,白璧般瑩潤通透的花瓣,點點飄落在珞姻上仙素繡丹櫻花的淺妃色雲紗長裙上。珞姻忽然有些可憐景瑤。榮澤雲君的掌上明珠,三十六重天的天女景瑤,容貌出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