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下銅鏡,抬起臉看向身後的凌澤上神,對著他溫婉一笑道:“你瞧我,是不是和從前一樣好看?”凌澤上神側過眼,似是根本不想瞧她,“你回榮澤雲海,日子不會有多難過,何苦如此糾纏不清。”“我和你是姻緣簿上定了名的夫妻,我們之間,又怎麼能用糾纏二字”景瑤清靈靈笑出聲,嬌嗔般答話道:“就算我做了讓你討厭的事,你還是放不下我的,哪怕你不甘願,還是和我做了三百年夫妻”“我來這裡,是不想讓你一錯再錯。”凌澤上神打斷景瑤的話,目光清冷看著她空蕩的右臂袖管,“你已賠進去一隻手臂,非要鬧得丟了性命才肯罷休?”“呵呵,你又騙我”景瑤垂眸看地,左手挑過一縷長髮,讓那柔順烏黑的髮尾在手指上纏著圈,“你來這裡,根本就是為了川壁雲君的令符吧若不是我把那令符的剪影給你看,你又怎麼會跟著我呢?”“你手上的川壁令符是假的。”凌澤上神答道。他默了好一陣,終是繼續說:“真的那個,被我父親藏在絕密的地方,你不可能拿得到。”景瑤向前走了一步,抬眸目不轉睛地看著凌澤,“那你會來這裡,就是為了看她吧?”景瑤用指尖輕輕戳著他的前胸,杏眸仍是楚楚動人,唇角卻是勾起譏諷的笑意,“哎呀,你快看啊,她來了。”凌澤轉身,果真看到了騰雲駕霧,緩緩落地的珞姻。“了了。”他依舊這麼叫她。“呵呵呵”景瑤抬起水綠青的長袖,掩著俏麗的小臉嗤嗤地笑:“你叫她的聲音,和三百年前比起來,真是沒有半分改變啊,也還是這麼讓我討厭呢。”她還沒有笑完,就揮袖放出一大片的死魂,朝著珞姻急攻猛衝,帶起的鬼風割裂了滿地的蓬敗枯草。凌澤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們兩個就已經打起來了。珞姻極快地側身避過死魂,順手抽出鬼火團聚的赤血長鞭,啪地一聲抽打在地上,瞬間拉開一道熊熊高立的火障。珞姻快如魅影般閃到景瑤身後,竟是伸手就要用鞭子去勒景瑤的脖子。“呵你第一次下手這麼狠”景瑤輕聲笑道,隨即彎腰伏地一滾,完全躲開了赤血鞭的攻勢,“你擔心被他知道?你害怕被他厭棄?呵呵呵呵”珞姻握緊了長鞭的手柄,甩出去的勁頭更為猛烈,甚至還催動了召喚嗜血綠藤的法訣。嗜血綠藤已經被珞姻養到了成年期,按理說,它剛剛成年,應該適應個一兩月才能召喚,可眼下的珞姻卻是管不了那麼多了。霹靂一聲乍響之後,血紅色的粗碩藤蔓陡然鑽出了地面,帶著倒刺硬勾直奔著景瑤的命門衝撞,卻被凌澤掃過來的劍氣生生阻擋。珞姻看也沒看凌澤一眼,幾個旋身繞到了景瑤身邊,她的身法極為精妙敏捷,竟是靈活到凌澤看不清的地步。珞姻在華棠神域修習仙法的時候,老師就是修明神君本尊,修明教她的都是最好的招式,而珞姻自己又學得快,因此現在的景瑤即便有死魂相助,也並不是她的對手。然而景瑤篤定的一點是,凌澤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珞姻親手殺了她,她已經斷了一隻手臂,凌澤不會讓她再把命丟去。果不其然,在景瑤顯出頹勢,身上又被赤血鞭抽出血痕以後,凌澤出手了。銳利的劍光劃破火障,布出守護景瑤的透明結界,凌澤單手提劍對珞姻說道:“她已經少了一隻手臂,也被你抽了幾下,了了,到此為止吧。”珞姻一鞭子打在身側的死魂上,嗜血綠藤飛過來一隻觸手,不待珞姻命令,就很聰明地緊緊固定著死魂的軀體。珞姻回身轉到死魂之後,鬼火乍然擴升,她的聲音冷下幾分:“我收手,她可會停?我不殺她,她就會讓我死”“我在這,你不會有事。”凌澤注意到她的雙眸變得赤紅,不由得心生幾度擔憂,只因紅目,向來都是魔道的標誌。凌澤抬手欲要扶她一把:“了了,你冷靜些。”“我很冷靜。”珞姻執著長鞭看向景瑤,景瑤的手中正擬著一隻色彩鮮豔的信鳥,“她當年親手將我推入十八層煉獄,如今我抽她幾鞭子也不過是利息。”“十八層煉獄有多疼,你從來沒有體會過,你根本不會懂,日日燒骨凌遲,夜夜刀劍穿心的滋味,我嚐了有三百年我現在又活過來了,她還是要害死我,我為什麼不能殺她我不僅想殺她,我還想讓她下地獄”珞姻的瞳色變得更為深重,像是夏日的西沉斜陽滴出來的深厚殘血。暴漲的鬼火彷彿要燃盡天地,連凌澤也不放過,瞬息之間凝成一條巨大而猙獰的火蛇,吐著冒有青煙的可怕信子,直直扎向凌澤和他背後的景瑤。風聲怒號若長歌當哭,漂浮的枯草捲過白霜,晨光淺淡,遠方幽冥深淵的開口處,緩緩溢位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白霧。就是在這個時候,景瑤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她透支仙力後,自爆了魂丹。凌澤上神的父親,也就是三十六重天的川壁雲君,正是因為在幾萬年前的魔亂時被魔怪奪取了魂丹,才會在一夜之間變成耄耋老者的模樣。魂丹,對一個神仙來說,是極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