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逼她再回憶一遍自己是如何和方遲鬧掰的?連笑怕是會當場翻臉。連笑在聯絡人欄裡胡亂翻著,手一定格,就這麼堪堪定格在了方遲的頭像上。方遲的頭像是哈哈哈,貌美卻懶洋洋的布偶,眼神喪喪的。連笑的頭像則是四仰八叉躺在地板上的長老,關鍵部位打了馬賽克。晃眼一看,還挺像情侶頭像。至於如今的長老——就在連笑正對面的窗前坐著,背對著她,面對著落地窗,背影頗為落寞,不知在思念誰。連笑猶豫半天,手機放下又拿起,最終一咬牙,複製了剛收到的一條群發的祝福微信,單獨給方遲發了過去。這男人怎麼如此沉得住氣?至今一個電話、一則資訊都沒給她發過。連笑心裡正忿忿不平,再看自己發出去的那條微信,又當即懊惱地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那條群發的祝福微信,落款的署名她都沒改,就這麼直接全部複製黏貼,發給了方遲。要撤回也已來不及。方遲也,一直沒回。難道不是該方遲纏著她謝罪才是?怎麼這一切反倒成了她犯錯在先似的?這麼幹等著他的回信也不是辦法,連笑索性把手機往沙發上一扔,給自己找點別的事做,分散下注意力。誰說平安夜嗨不成?她自己一個人照樣嗨,當即給自己來了首嗨曲,音量調到最大,把家裡大燈關了,換上閃燈,家裡的存酒,每樣倒一杯——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毫無形象地跳著,鬧著,自己敬自己:“rry chri……”話還沒說完,就被敲門聲打斷。準確來說,應該是砸門聲——之前不論是門鈴聲還是敲門聲,均被這四周的環繞立體音響聲蓋過,半分都沒傳到連笑耳中。直到砸門的聲音越來越大,才終於驚擾到連笑。連笑也不知自己是晃太久晃懵了,還是混酒喝多喝懵了,走去開門時腳下直髮飄。她蹦得頭髮都亂了,一邊開門一邊整理頭髮,頭髮還沒整理好,便已先行從髮絲的掩映下,看清了門外站著的那幾個神情嚴肅的片警。連笑音樂聲開太大,鄰居嫌吵,找物業協調,物業敲門始終沒人應,鄰居憤而報警,才有瞭如今這麼一出。之前還熱鬧堪比夜店的家裡,瞬間安靜如荒蕪。片警口頭警告了幾句,離開了。捱了訓的連笑悻悻然回屋,把自己往沙發上一扔。閃燈依舊開著,斑斕的光線從連笑眼前一遍遍打馬而過,晃得她眼前灼熱。手機就在一旁,連笑隨手摸過。平安夜就這麼過了。方遲始終沒回資訊。這個年末過得堪憂的,自然也不止連笑一人。某一線衛視的開年大戲提前上演,男主角是個流量小生,令連笑驚訝的卻是,她竟在第一集 就看見了齊楚的身影。 看戲份應該算女四號。連笑之前聽譚驍提過一嘴,齊楚拿到了人生之中第一個角色,是個非常不錯的班底,男主角多麼多麼紅,播出平臺多麼多麼好。可惜齊楚進組沒多久就用酒瓶子把副導演開了瓢。譚驍的新公司面臨賠償不說,公司好不容易幫齊楚爭取到的戲份,肯定也是一剪沒。連笑可沒時間把戲都追完,齊楚的戲份究竟被剪得還剩多少,自然也就無從得知。連笑真正關心的事情自也不在此——陳璋的案子立案了。陳璋目前是取保候審階段,被限制出境,廖一晗原本想趁著年底去趟美國,考察下那邊的赴美生子中心,這下也走不成了。廖一晗和陳璋演著鬧崩戲碼的那段時間,連笑住在廖一晗家,聽廖一晗聊起過這事。陳璋一直希望孩子拿美國身份,廖一晗雖一點也不熱衷什麼美國身份,卻也覺得那邊醫療條件好,很是心動。只是如今事與願違,廖一晗不僅要忙著幫陳璋找最好的律師團,還要忙著晗一a輪融資的事。廖一晗大概是想在她生產前,把融資程序推進得更快些——連笑起初是這麼以為的。只是很快,連笑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a輪增資後,連笑的股份被稀釋到了12。廖一晗雖然個人所持股票也被大幅稀釋,但加上她代持的股份,以及禾木資本一直特別看好廖一晗這點,廖一晗依舊掌握著股東大會的實際控制權。晗一的董事會恰逢三年換屆的關口,廖一晗就這麼聯合其他大股東,解除了連笑的董事職務……廖一晗沒能用她所能調動的這超2/3的股權,把陳璋留在晗一——她只是用這超2/3的股權,趕走了連笑。股東大會至此一錘定音。連笑坐在座位上,看著廖一晗微笑著與晗一的新任董事會成員一一握手祝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廖一晗與他們一一握過手之後,最終也平靜地對上了連笑的目光。廖一晗的始終平靜,連笑從最初的無措到最終的瞭然,一番對視,各自都懂了——廖一晗並不會因她今天所做的這一切而感到任何抱歉。廖一晗之所以加快推進a輪程序,根本不是所謂的想在趕在生孩子前,把公司的事情都安排好。只是為了把連笑這個聯合創始人,徹底踢出公司。連笑終是僵硬地起身,腳步飛快,離開會議室。任身後新人笑,舊人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