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笑一頭霧水地看看那門扉緊閉的隔間,調頭出了洗手間。出門時正與一個探頭探腦不知在尋找什麼的保安擦肩而過。那保安舉著對講機邊走邊說:“那小赤佬溜得太快了……”小赤佬?連笑自然聯想到了那鬼鬼祟祟躲進洗手間裡的小女孩。連笑不由得腳步一停。保安下意識地抬眼瞅瞅連笑,又低頭看看連笑掛在胸前的嘉賓牌,彼此擦肩而過時,客氣地朝連笑頷頷首。連笑猶豫片刻,正準備叫住那保安,告訴他洗手間裡有個小女孩,保安手中的對講機卻傳來一句略帶不屑的:“現在這世道,破網紅也有腦殘粉了?快找到她把她趕出去。”破網紅……衝這三個字,連笑改了主意,什麼也沒說,走了。直到走過拐角,連笑才想起自己的口紅落在洗手間裡了,不得不又折回去。可連笑還沒走到洗手間門前,就又見到了那小女孩。剛從洗手間裡出來小女孩轉頭也看見了連笑。小女孩腳下稍稍一頓,徑直朝連笑走來。連笑也沒在意,以為彼此會打個照面即過,卻不料小女孩竟最終停在了她面前,直勾勾地看她。連笑被這小女孩盯得發憷。心底正十分莫名,那小女孩竟朝她攤開手,手中正是她的口紅。連笑一愣,笑著接過:“謝謝。”可那小女孩似乎並不打算就此別過,依舊審視般地看著連笑。連笑腦中不由迴響起片刻前從保安的對講機裡聽到的那句:現在這世道,破網紅也有腦殘粉了……這小女孩……該不會是她這個“破網紅”的腦殘粉吧?連笑試探性地指指自己:“你找我?”那小女孩竟十分坦蕩地點了點頭。連笑 這……勉強消化了最初的震驚後,方遲表示愛莫能助:“我沒有周子杉的聯絡方式。”連笑一聽,急得都開始咬手指:“那怎麼辦?”她連自己最初的微博賬號都翻出來了,從幾百個粉絲列表裡找到周子杉,發現周子杉的微博早就棄用。她給周子杉發了條私信,雖明知周子杉看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方遲思忖片刻,拍怕她的肩,示意她跟他出去。方遲出門便徑直走向那小女孩。小女孩正在逗貓,臉上時而乍現一丁點的笑意,但這笑意再抬頭瞧見方遲時,又被淺淺地隱去了。顯然,這小女孩並不太喜歡方遲。雖然小女孩作勢繼續低頭玩貓,抗拒溝通的意味很明顯,方遲依舊在她對面坐下了,思考該如何開頭:“你叫什麼名字?”“你們倆躲在房間裡討論了我這麼久,竟然還不知道我名字?”小女孩頭也不抬。方遲大概第一次被這麼小的孩子揶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而這孩子揶揄雖揶揄,家教倒也不錯,沒讓他難堪太久:“周青檸。”連笑趴在牆邊聽著,總感覺方遲不是這小孩對手,卻也只能全程咬著牙齒聽。“你爸是周子杉?”周青檸點頭。“那你媽……”“孫伽文。”“你多大了?”“再過一個月6歲。”小女孩對答如流。連笑掰著手指頭算。那豈不是她和周子杉分手沒多久,孫伽文就懷孕了?“那你為什麼會來找她?”方遲抬抬下巴點了點正要把腦袋縮回牆後的連笑。周青檸見狀,也扭頭看了過來。就這麼將連笑逮個正著。連笑終於不能再假裝只是路過,不怎麼甘心地從牆後走了出來。方遲算是問出了她最想問的問題。這孩子費盡千辛萬苦,在她的微博上研究出了她的行程,還得避開眾多保安潛進網紅節會場,一個僅僅6歲的孩子能做到這地步,真挺令連笑詫異的。詫異程度僅次於得知周子杉和孫伽文竟有個這麼大孩子的那一刻。周青檸很快給出答案:“她不是我爸女朋友麼?”“……”“……”“誰告訴你的?!”連笑驚得聲都變了。方遲臉色不怎麼好地糾正道:“是前女友。”周青檸撇撇嘴沒答,繼續低頭玩貓去了。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么蛾子,連笑有些慌亂地摸出手機。“孫伽文的聯絡方式我應該能找到。”她和孫伽文怎麼說也是同班同學,多找兩個老同學打聽打聽,想聯絡上孫伽文應該不難。不到萬不得已,她真不想見孫伽文。卻不料不想見孫伽文的不止她一個——“別打給她!”一直淡定得不像個6歲孩子的周青檸竟突然有些失措,脫口而出站了起來。方遲當即一皺眉。這孩子的心思還挺深,大概意識到自己表現不對,很快恢復一臉淡定,顯得毫不在意:“我媽根本不管我。我也不想她管。”此情此景在前,連笑莫名地心尖一揪,方遲倒沒管這孩子是不是在裝可憐,瞅準時機談條件:“那你把你爸的聯絡方式告訴我。”周青檸不吃他這套,瞅了眼連笑,顯然已認定連笑是家裡的老大,老大還沒發話,這孩子便有些有恃無恐:“你聯絡我爸,我爸也只會把我交還給我媽,他們離婚的時候,我的監護權給我媽了。”方遲和連笑的臉幾乎同時僵住。這孩子就這麼無意間又透露了一重磅訊息——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