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笑不禁縮縮脖子。正要裝作沒事人似的再次收回目光,卻又歪腦筋一動,覺得自己不妨試探一下:“我……有個朋友正好也今天的飛機,我待會兒先去t2找下他行不行?”連笑心想,他肯定會問是什麼朋友。卻不料他斬釘截鐵地回絕道:“不行。”毫無徵兆地被懟,連笑當即啞然地張了張嘴。隨後才挽足了立場懟回去:“我都沒說他是誰,找我是不是有要緊事,你憑什麼就說不行?”“你去找周子杉,就是不行。”方遲輕描淡寫一句話,眉都沒抬一下。卻令連笑頓時僵了臉色。連笑沉默半晌,終於恍然大悟:“你偷看我手機???”“沒有。”回答得很坦蕩。連笑可不信:“那你怎麼會知道……知道……”“你在衣帽間裡關著門偷摸發簡訊,大半夜地又在被窩裡拿著手機鬼鬼祟祟,你覺得我會猜不出對方是誰?”連笑張了張嘴正要反駁,卻是生生一卡殼,最終什麼也沒說,賭氣似的扭頭看向窗外,再不理他。心思深沉如他。連笑已經放棄抵抗了。直到下了車進了航站樓,連笑依舊悶悶不樂。行李也全都自己推,方遲要幫把手,被無情拒絕。方遲的助理比他們還晚到一會兒,忙不迭幫連笑推行李車。不過很快助理也發現了這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尤其方遲臉色,平靜之下能藏著多少洶湧,助理生怕傷及無辜,實相地排隊辦託運去了。連笑則二話不說,推著登機箱就去找地方吃早餐。被方遲一把拽住。連笑一臉不樂意,視線從他抓在她腕上的手,來到他臉上:“我又不是去找他!”女人若把自己的無理取鬧歸咎於對方的不信任,發起脾氣來自然也就理所當然。方遲仔細瞧了瞧她的臉,眉頭蹙起又鬆開,鉗在她腕上的手也隨之鬆開了:“去吧。”連笑一時沒反應過來,臉上的怒氣半僵,又混雜上了一層詫異,就這麼瞪著他,不知能接什麼話。方遲稍稍湊近,點點自己的唇:“親親我,原諒你。”連笑看看他的臉,十分不確定。她真猜不透他:“真的可以去?”方遲眼裡那點笑,大概是無奈了吧:“仗著我愛你,你就大膽對我為所欲為吧。”連笑徹底怔住。他說……她這是仗著……怔住的臉上,剛來得及後知後覺爬上一絲熱度,方遲一看顯示屏上的時間,已經推了推她的肩:“快去。不然誤了去香港的航班,我可不等你。”連笑這才醒過神來。被推著走了兩步,又猛地定住,回頭捧住他的臉,踮起腳尖,照著他的唇狠狠親了一口。“啵”地一聲,格外響亮。路人因這聲響剛三三兩兩地駐足,連笑卻已放開他,扭頭朝出口狂奔而去,只留下一句:“我馬上回來!”方遲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雖明知她這是去見另一個男人,卻依舊忍不住嘴角一勾——是又氣又好笑。這個女人啊……連笑趕到t2時已是氣喘吁吁。她給周子杉打了通電話,沒一會兒周子杉就推著個登機箱來到了她跟前。彼此之間如此平靜的見面,還是首次。無論是極早之前,她接機時,一見面就忍不住擁抱他的熱切,還是她在容悅再一次見到他時,滿腹心思的劍拔弩張,都不似這一次,平靜到周子杉心口隱隱抽痛了一下。“還以為你不來了。”“我和方遲就在t1,晚你兩個小時飛。”連笑發現他正皺著眉盯著她的臉,“怎麼了?”“你口紅花了。”周子杉很平靜地指出。大概是她剛親方遲親的太用力——連笑擦了擦嘴。“你是不是到時間過安檢了?”連笑說了這麼一句,周子杉才收回目光,看一眼手錶。確實時間不多了。二人一同走向安檢口。彼此無言。想象中離別的場景並不是這樣的,只不過究竟該怎樣,周子杉也說不上來。最終周子杉在安檢口外的長隊後停下了腳步——她也只能送到這裡了。大概她正等著他說一句“再見”,她便可徹底擺擺手離開。想到這一幕,想到這過往的所有轟轟烈烈都抵不過終場落下帷幕的那一句“再見”,周子杉嘴角一勾,笑了。眼中卻是連這笑也掩不去的沉重。“對了,這個給你。”周子杉從西裝的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是張拍立得照片。連笑伸手準備接過:“這是?”“這是我和孫伽文分手之後,我在她扔掉沒帶走的行李裡發現的。”連笑伸出去的手又生生一定。孫伽文的東西,為什麼要給她?連笑難免抗拒,低頭匆匆一瞥那張拍立得,看見照片上笑容燦爛的孫伽文,自然而然地避開了周子杉遞過來的手。卻在即將成功避開的那刻,目光連同動作一同僵住——照片上不止孫伽文那一張熟悉的面孔。就在連笑僵住忘了收回手時,這張照片成功落在了她手裡。連笑來不及收回的目光中,除了照片裡孫伽文那張囅然而笑的臉,還有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方遲的那張一貫面無表情的臉。周子杉則坐在孫伽文的另一邊,疏離但不失禮貌地微笑。拍立得一角打著時間。是他們大一結束那年的夏天。“還記不記得大一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