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笑只咬著牙拍拍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齊楚坐下。目光則全程不離不遠處的另一桌。齊楚入座同時難免順著連笑的目光望過去,只見那三個人其樂融融地坐在那兒。連笑目光片刻不離那邊,服務生在這時上前遞上選單,連笑看也沒看就順手接過。服務生客客氣氣地問連笑:“請問您要點些什麼?”連笑選單在手,卻看也不看,只隨手一指:“這個。”那邊廂,林佳悅正一邊詢問方遲的意見一邊點菜,兩個人腦袋都快挨一塊兒去了,看得連笑直咬牙,手指在選單上胡亂點著:“這個。”一道主菜。“這個。”又一道主菜。“這個。”又又又一道主菜。因是全法文的選單,這位女士連點三道主菜,服務生難免懷疑她沒看懂選單,不由小聲提醒道:“我們家菜品分量挺大的,您看要不要減掉一個主菜……”連笑卻壓根充耳未聞,手指自顧自地在選單上繼續:“這個。”“……”齊楚坐在一旁,無奈地嘆了口氣。等最終十道主菜同時上桌,連笑看著面前這張頃刻間被堆滿的餐桌,恍然大悟地拿起一旁下好的餐單——“我點了這麼多?!”齊楚聳聳肩——誰說不是呢?十道主菜,連笑拿起刀叉,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從哪開始下刀。放眼看去,自己面前,蝸牛鵝肝,牛排羊腿……光是看著已膩得不行,不死心地瞟一眼不遠處那桌,林佳悅面前那份蘆筍做底的前菜,相比之下,看著真是格外清爽可口。偏偏這時,方遲還起身朝她這桌走來——連笑這桌,正處於去洗手間的必經之路上。方遲走過,悠悠一停,低頭瞧瞧她面前這一盤又一盤,模稜一笑:“胃口不錯。”也不知是在誇她還是在損她。連笑心中有氣,又被揶揄,自然不服,當即切了一大塊羊排往嘴裡塞,當著方遲的面閉眼咀嚼起來。這架勢,儼然美食當前,無暇顧及其他。方遲終是什麼也沒說,走了。連笑還真就擺出了要把這十份主菜統統消滅掉的架勢,齊楚光是看著她這麼吃,都忍不住靠著椅背直皺眉,終於忍不住勸:“你這麼自虐也不是辦法吧。”這話連笑就不愛聽了,“啪”地放下刀叉:“誰說我自虐了?”連笑動作幅度有些大,竟引出一陣反胃,她趕緊壓下乾嘔的衝動,不敢再多說一個字,直接站起就往洗手間方向走。齊楚看著她急吼吼的背影——這不是自虐是什麼?不過這也不能怪連笑咽不下這口氣,方遲和林醫生郎才女貌,連笑看著難受,也挺正常。對此,齊楚還是挺能感同身受的,想當初她看著方遲和連笑你儂我儂時,心態不也平衡不到哪兒去?不一會兒連笑就衝進了洗手間,撐在洗手池前,乾嘔了一陣,卻什麼都嘔不出,只覺得難受。自己跟自己賭氣,到頭來胃撐得受不了,苦的還不是她自己?可連笑就是忍不下這口氣。一個男人,口口聲聲說要等她回頭,可轉眼就和別人出雙入對,擱誰誰心裡能好受?洗手間裡的保潔見她乾嘔半天什麼也嘔不出,好心支招道:“您可以按住虎口試試,治反胃很有效。”連笑衝保潔點頭致了聲謝,正準備按壓虎口試一試,而此時的保潔剛推開洗手間的門準備出去,得了連笑這麼一聲謝後,不忘回頭衝連笑多說了一句:“之前我碰過一位客人孕吐得厲害,就是用這招止住的。”連笑按住虎口,似乎真有點效果,不由道:“我好像真的沒那麼想吐了……”保潔笑笑,拎著保潔用具走出了洗手間,卻不料突然迎上了一個猛然僵立在洗手間外的身影——這個身影,分明是剛從對面男廁中走出。至於他為何突然僵住——保潔來不及多想,身後女廁的門已被拉開,連笑轉眼走了出來,下一秒也看見了杵在她與保潔面前的、那個一臉僵硬的方遲。方遲就這麼看看保潔,又看看連笑,耳畔突然就回響起了片刻前,自己無意間聽見的那句話——之前我碰過一位客人孕吐得厲害,就是用這招止住的……方遲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慌亂。 連笑沒想到自己竟會在洗手間外見到他。方遲看她的眼神,分明透著古怪,目光極短暫地下移至她腰上,又迅速地回到她臉上。連笑自行解讀了一番之後,就差指天發誓:“我可沒跟蹤你!洗手間又不是隻能你一個人來!”她如此生龍活虎的模樣,方遲一瞧,眸色便恢復了往常。方遲手中還拿著保持著通話的手機,便不再多看連笑,直接繞過了她,一邊朝外走一邊對手機道:“我公司有點事得趕回去一趟,你來國金中心替我陪她們逛吧。”這林醫生面子可真夠大的,他公司有事,還得專門指派人手陪林醫生逛街……“謝啦譚大少。”方遲說完掛了電話。連笑就這麼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情緒早已低落得不行。接替方遲來陪方母和林佳悅逛街的人竟是譚驍?那看來這林醫生已經把方遲的親朋好友都認識了個遍。反觀自己,在這抹耀眼白月光的襯托下,儼然已成牆上的那抹蚊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