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電梯停在了負二層,連笑率先走了出去,廖一晗終於忍不住叫住她:“方遲已經到了?”不等連笑回答,眾人耳邊已傳來兩聲車喇叭聲。循聲看去,方遲的車就停在斜刺裡的停車格內。連笑直接坐進了副駕,特意降下車窗和廖一晗道別:“我先走啦。”全程未看廖一晗身邊的周子杉半眼。自然也就不知道此刻的周子杉臉色有多難看。 連笑自認為自己的報復行為小心又周密,嘚瑟地升起車窗,對不明真相的方遲說:“走吧。”車子起初在沉默中啟動,連笑還沒怎麼在意,直到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來到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車廂內一貫如初的安靜這才令她下意識地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出奇寡言的司機。此人空有一口讓人羨慕的大白牙卻很少咧嘴笑,簡直暴殄天物,如今更是壓著一邊眉梢,唇角幾乎抿成薄薄的一線,他似乎……“我怎麼覺得你心情不太好?”他這才透過後視鏡看向她,那幾乎是審視的目光,令連笑本能地縮了下脖子。“那人是周子杉?”他毫無徵兆突然提到周子杉,驚得連笑眼睛都不轉了,直勾勾似在瞪他。方遲卻不再看她,扭回頭去看車窗外,不耐煩地對龜速前行的前車按了兩下喇叭。連笑好歹是被這兩聲車喇叭驚回了神,語氣已有些磕磕絆絆:“你……們,認識?”再看此刻的方遲,似乎已恢復了尋常,周身不再像之前那樣裹挾的戾氣,只是依舊有點不屑:“04年的io奧數選拔賽,他把我幹掉了。”十幾年前的事還記得這麼清楚,不是深愛就是深仇,正當連笑不知該怎麼接話時,他卻語氣一鬆,繼續道:“不過後來我聽說他交了個不學無術、花枝招展的女朋友,也無心學業了。”說完不忘意有所指地透過後視鏡瞥她。連笑一聽他那倆隨意卻精準的形容詞就火氣上頭,正與他那意有所指的一瞥失之交臂。這回換她臭臉沉默。好半晌他才覺察出異樣似的,問她:“怎麼突然不吭聲?”連笑忍不住嘆了口氣,抬起頭來對著他皮笑肉不笑:“鄙人不才,你口中的那個不學無術、花枝招展的女朋友,正是在下。”“哦?是嗎?”方遲揚眉以示驚訝。連笑點點頭。心想怎麼著他也得就他剛才那番言論表示下歉意吧,他卻突然毫無徵兆、話鋒一轉:“所以你之前說不需要我來接你,後來又改口讓我來接,還特別囑咐我一定要停在負二b,就是為了膈應周子杉?”連笑傻眼。怎麼一言不合就揭穿她?連笑下意識地想要說些場面話替自己圓過去,可在他半專注不專注的注視下,只剩下繳械投降這一條路:“對不起。”他沒說沒關係。就跟沒發生過上述一切似的,心無旁騖開著車。連笑思來想去,只剩下剖白自己以換取諒解這一條路:“我這也是沒有辦法,時隔多年突然碰到甩掉我的前男友,為了爭口氣,我當然要找個人來氣一氣他。你看你方先生,開好車,人又帥,一舉手一投足那都是精英範兒——”極盡恭維之能事海誇了一番之後,連笑微微一頓,偷偷觀察方遲的反應,這位方先生的嘴角不過05度角微微一勾,並很快隱去恢復面無表情,連笑卻已經篤信自己馬屁拍正了,這才鬆懈下來繼續道,“他看到你,自然自慚形穢,我的面子裡子都爭回來了,何樂而不為?況且……”連笑差點說漏嘴,趕緊噤了聲。他卻抓著她話尾巴不放:“況且什麼?”況且你是彎的啊肯定不會佔我便宜……連笑微微一笑,隱去內心想法,信口雌黃道:“況且你倆沒任何交集,我不用擔心被揭穿。這樣吧去醫院之前我帶你去吃頓好的,算賠罪。”說完不等方遲答應,已火急火燎地打電話去餐廳訂位子。“這家位子特難訂,我是因為在微博給他們做過推廣,才有這種特別優待。絕對好吃到你流眼淚。”成功訂到位子,滿心歡喜邀著功的連笑絕不會想到,還有個詞叫“言之尚早”。她這番話方遲自然是不信的,總覺得這女人因常年賣貨練就了一手大言不慚的好本事,直到他已坐在餐廳中拿著選單準備點菜時,依舊對這家店的水準持保留態度。這是一家新開業不久的塞爾維亞餐廳,顧客確實不少,但這種較冷門的菜系,大多顧客都是出於獵奇心理前來光顧,而非出於對菜品的認可。點主廚特推應該是最保險的,三國語言寫就的選單挺像模像樣,方遲看著那道主廚特推卻有些傻眼。看著對面的方遲對著選單犯起了難,連笑的優越感頓時油然而生。“white kidney?白腎?”方遲抬眸詢問似地看她,連笑立即還以一記鼓勵的眼神:“點這個點這個,絕對驚喜!”在她如此真摯而熱烈的眼神下,方遲將信將疑地點了這道主廚特推。前菜一過,主廚特推也新鮮出爐端上桌來,擺盤倒是講究,方遲嚐了一口,雖齒頰留香卻依舊品不出其中的主料。只能詢問他對面做著的老顧客:“這到底是什麼?”這人真有意思,吃個飯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