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袁媽給她安排的第一場相親。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男方的學歷工作,身家背景,喜好善惡,當然,男方對她也掌握得通透——相親就是這樣,明碼標價,看貨比貨。其實袁媽之前突然提議給她安排相親,袁滿是很想拒絕的。可是,三個月前的那天,在所謂的“親家宴”結束後發生的一切,似乎令她已經沒有了拒絕的權利。那一天的七人晚餐,表面上閤家歡喜,實際上各懷鬼胎。飯後,袁爸袁媽歡歡喜喜地先行回了家。鍾以默做足戲,要送她回家,袁滿婉拒了,他也沒堅持——本來就是陌生人,他也犯不著關心她的喜怒哀樂。她上了出租準備走的時候,透過後視鏡看見鄭衍敘走向自己,似要和她告別。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催司機趕緊開車。看著後視鏡裡,鄭衍敘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最後再也看不見。袁滿才鬆了口氣。她其實很想不顧形象地對他吼:“就算我喜歡你又怎樣啊?我又沒有出於這個原因破壞你們,還不是一直在幫你?你就當做不知道不行嗎?非得這麼劃清界限?”可是袁滿知道,她不能、也不會這麼說。所以,與其低到塵埃裡,不如像這樣,瀟灑離開……沒有男人,沒有愛情,起碼她還有自尊。袁滿本來想回家的,可一想到母上大人要追問她和鍾以默的關係,一想到要撒更多的謊來圓最初的謊,袁滿就退卻了。當天的最後,是高登在她經常去的一家串店找到了她。高登趕到的時候,她剛喝得微醺準備走,卻發現自己錢包裡只有不到一百塊。袁滿正絞盡腦汁地回想,她有打電話讓高登趕來幫她付賬嗎?高登就一臉怒其不爭地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小登登,你來得可真是時候!”袁滿可開心了,把自己的錢包往桌上一拍,放心大膽地,敞開來叫酒。一邊喝,一邊眉飛色舞地講述自己今晚在親家宴上的機智神勇足智多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已喝紅了臉,如此吹牛都不怕臉紅。而且越笑越開心,越笑越大聲,別桌的人估計都以為她發酒瘋了。什麼是好基友?那就是明明已不忍再聽下去,卻硬是陪著笑聽到了最後,不僅如此,還得跟著,睜眼說瞎話:“行!你最機智,你最灑脫,你最棒棒噠。”終於,袁滿頭一低,腦門“砰”地一聲磕在了桌沿上,再也沒抬起來過——就這麼埋著頭,喃喃自語:“我是不是笑得很假?”“是。”“我是不是真的很low?”“是。”“我是不是真的不該這麼傷心?”“……是。”“……”自此,功敗垂成,再無聲息。她就這麼被高登抗回了家。袁媽還心心念念地等著女兒回來、好盤問下女兒新戀情的,等到的卻是喝得爛醉如泥的袁滿,以及被袁滿吐得一身狼狽的高登。袁媽自然傻眼了:“怎麼不是鍾以默送你回來?”她當時已經神志不清,哪還記得自己回了些什麼?但後來據高登所說,她那時候,起初二話不說,突然一把抱住袁媽,笑得那叫一個開心:“什麼鄭衍敘,什麼鍾以默……都不可能看上您女兒的!”“……”“不可能,不可能的……不會有人愛上您女兒的……”我還從沒見過一個人,會那樣肆無忌憚地嘲笑她自己——這是高登的原話——我都想替你哭了。醉酒事件的隔天,她雲裡霧裡地聽完高登的這番複述,思來想去了半天,終於還是硬著頭皮,頂著宿醉的眩暈,主動向袁媽坦白了錯誤。袁媽當時的表情,隱忍到袁滿完全看不懂。可能真的只有做母親的才能理解吧,女兒的半點不開心,都是母親的切膚之痛……而袁媽當時說的話,袁滿應該一輩子都忘不了——“我和你爸當年啊,就是父母安排見了幾次面,覺得閤眼緣就結婚了,完全沒你們現在年輕人那麼多花花腸子,還不是美美滿滿地過到了現在?反倒是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啊,愛瞎折騰,反而折騰得自己不幸福。”被袁媽見證了她最狼狽的一刻之後,袁媽之後的安排,她似乎都沒有資格違逆了。於是中午12點整,袁滿已經在餐廳裡,和相親物件碰上了面。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聽了老人言,是否就能美滿?相親物件中途去廁所時,袁滿接到了袁媽的電話——“怎麼樣怎麼樣?聊得怎麼樣?”“不錯啊!”“你覺得他怎麼樣?”相親物件對她似乎挺滿意。但她……袁滿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時,突然一股力量猛地將她從座位上拉了起來。袁滿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傻了——“怎麼是你?”☆、第49高登二話不說,直接拽著袁滿挎在身上的包包帶子,一路往餐廳外走。嚇得端盤子路過的服務生連忙讓路。袁滿眼看自己就要被拽出餐廳,趕忙反拉住自己的包帶,奮死抵抗起來:“你幹嘛呢?我正相親呢!”“你知不知道這男的什麼身份?”高登如此氣急敗壞,袁滿都不由得犯了憷,“該不會是……通緝犯吧?”高登給她的反應,簡直在說,比那還嚴重——袁滿那叫一個掌心冒汗,心臟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