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得。可是……總是不由自主。”周程頓了頓,炎涼對他如此瞭解,他傳來的一個呼吸聲包含了多少頹廢,她都聽得出。炎涼終於還是沒能說出安慰的話,畢竟骨子裡覺得這個男人活該又可悲:“至於這麼犯`賤麼?”“愛情可不就是犯`賤嗎?”炎涼不禁仰起頭來閉上眼,如失了氧氣的魚,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才把一切情緒又都逼了回去,黑暗裡沒人知道她笑得有多難看:“沒事,等我回去了,陪你好好醉一場。酒醒了,你還是那個無堅不摧的你。”不等周程再說話,炎涼已經掛了電話。他活該又可悲,那她豈不更活該更可悲?炎涼失笑。空曠的病房裡只有她的笑聲,越笑心越沉,幾乎快要沉到最底、化成塵埃——“笑比哭還難看。”突然有清冷的聲音傳來。炎涼一愣。循聲望去,房門開啟一半,一個身影落落大方地站在那兒,恰好處於明暗交界處的面孔讓人難以識清,但那雙雖背光卻仍熠熠的眼睛……“蔣彧南?”炎涼話音一落,這個男人已舉步走近。炎涼難免警覺,“你來幹嘛?”蔣彧南倒比她隨意得多:“來看看小獅子睡不睡得好。”“我討厭這個外號。”“我喜歡就行。”說著已把床尾的移動板桌推到了炎涼麵前,把外賣的紙盒擱在上頭,“還是熱的,吃吧。”見她紋絲不動,蔣彧南笑:“該不會還要我把筷子拆開、蓋子開啟、把東西送到你手裡你才吃吧?”炎涼只警惕地看著他。他竟真的拆了筷子開啟盒蓋,把紙碗送到了炎涼手裡。她還是不動,蔣彧南擺出一副瞭然的樣子,眯了眯眼瞧她:“當然了,我並不介意餵你吃。”炎涼眉頭皺得更深了。蔣彧南拿起塑膠小勺,竟拿了勺粥徑自吃了起來,持觀望態度的炎涼沒鬧明白他想幹什麼,他突然朝她欺身而來。蔣彧南的唇只點在她的唇角,就已經被她躲開了。炎涼腿腳不便,要不早踢他了,現下卻只能逞口舌之快:“你有病啊?動不動發`情?”“既然要我餵你,我當然要選一種我喜歡的方式來喂。”他越是面無表情,越是對她的輕視,炎涼拽過枕頭扔他,被他躲了。炎涼更氣:“帶著你的外賣給我滾,這是我出錢住的病房,不歡迎你!”她的怒意,蔣彧南全不當一回事,把桌上的外賣推開一些,留出空位來放他隨後拿出的一紙合同:“看過這個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歡迎我也不遲。”炎涼狐疑地掃他一眼,目光才移到檔案上。這份檔案她再熟悉不過——早已擬定好的和強尼韋爾的戰略合作協議。炎涼趕緊翻看其中的利益分配條款,短短几十秒,心態幾度變化,驚喜,轉瞬又覺得的疑惑,不確定地抬頭看一眼蔣彧南,又想到了些什麼,慌慌張張低頭,徑直翻到檔案最後一頁,簽名欄赫然寫著強尼韋爾大名。耳邊又響起她熟悉又抗拒的聲音:“我替你父親談了個這麼好的價錢,你該怎麼獎勵我?”炎涼搖頭失笑,已經沒有功夫去應付他的調笑,只不可思議,還在盯著簽名看:“你怎麼辦到的?”“這筆生意拖了這麼多個月,強尼韋爾只會比我們更急,雖然徐晉夫很看重這次合作,可畢竟他中風了,我要怎麼處置這次的合作,一切都是未知數。我這次來紐約的一舉一動,早就表明了我可不是專程來談生意的,更多的是來度假,玩玩。生意談成了自然好,談不成也無所謂。結果你突然墜馬,哭著鬧著要回國,你身份本來就特殊,而我又十分擔心你,只能依從,沒準又要拖幾個月才會再來紐約,又或許以後都不來了。這筆生意眼看就要徹底擱置,強尼韋爾自然急了,他主動來找我,就意味著徹底陷於被動。只要讓強尼韋爾急了,一切都好談。”似懂非懂的炎涼沉思許久才全聽明白。“怎麼不說話?”炎涼聞言,緩緩放下合同,猶豫了一下才抬頭看他。把心理戰用在生意場上,這個男人很恐怖。那麼將來呢?他是會成為她強大的敵人,還是強大的幫手?在一切未知之前,炎涼唯一能做的或許只有重新拿起碗筷,示意性地喝上一口粥,再抬頭盡力對他微笑:“味道不錯。”回國的日子就在翌日,畢竟身份特殊的她“哭著鬧著”要回國,蔣彧南怎敢違逆?上次同機的只有炎涼、蔣彧南和李秘書,而這次的回程班機,談判團隊一眾同事都在,氣氛明顯融洽得多。炎涼坐在一旁,聽著副總繪聲繪色地描述前一天從下午一直延續到晚上的博弈。“我們離開強尼韋爾大樓的時候都已經深夜了,可所有人都睡不著,本來打算連夜辦個慶功宴的,結果蔣總掃興,提前走了。”“慶功宴肯定少不了的,回國再補上吧。”又有總監接話:“回國再辦慶功宴的心情肯定跟當時當刻沒法比了,蔣總,那時候這麼急著走做什麼?”“和朋友有約。”“您這朋友面子可真大。”炎涼一直默不作聲地聽著,就在這時,她明顯感覺到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炎涼下意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