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城這一拳用盡全身力氣,拳聲裡隱隱夾雜著手骨碎裂的聲音,時顏方寸大亂,怔怔地拉過他的手。他的手指還能動,時顏心下一鬆,長舒一口氣。時顏以為他明白,她的任性、她的野蠻都是她心上的盔甲,保護她避免傷害,原來他並不懂。昨晚之前,她也一度以為自己真的能做到不介意,不介意這個孩子,不介意他給她的愛並非全部……時顏的聲線洩露了她的無能為力:“你想知道我在氣什麼?我不是在氣你,是氣我自己,氣自己做不到豁達。”池城動了動手指,疼痛入心,他覺得自己似乎瞭解了她的不確定。他思忖良久,“我不需要你豁達,你可以任性,可以小氣,你不想承擔的統統由我來承擔,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在一起,為什麼不可以?”維繫他們的紐帶太過脆弱,她時刻都抱著要離開他的想法和他在一起,無論他怎麼做,都不能消除她的不安全感。如果她知道冉冉的身世……池城拒絕去想。“時顏,”他扳過她的肩,要她正視,語氣從未有過的鄭重,“你離開的這5年知不知道我是怎麼過的?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她的心被觸動,震撼到無以復加。池城的手仍舊死死按在她臂膀上,低頭鎖定她:“現在我失而復得了,你不能讓我再一次失去,不能讓我再死一次。”34生不如死……她又何嘗不是?可是如今這樣,她比死還難受。時顏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半晌才笑一笑:“我今天只上半天班,你不是說冉冉的新生家長會要父母一起麼?我下午有空。”她得打起精神,自己還得和這男人過一輩子,如今這般自我折磨實在要不得。池城神色稍舒,看著她的目光卻帶著一絲狐疑,緊攥著她胳膊的手終於鬆開,也是勉強一笑:“謝謝。”“別再跟我說謝謝,”時顏捧著他的臉不讓他動,順勢咬他的嘴唇,如此唇形優美的嘴,為什麼總說不出令人開心的話,“也別再跟我說對不起。”唇瓣被她撕磨得有些疼,池城不躲不避,痛楚藏在眼裡:“成,我以後都不說了。”時顏在他的唇上補上溫和的一吻,徑自拉開門,要出房間,又被他拉回來。似要把一切都融在這個吻裡,他吻得細緻而認真。整個過程時顏沒有閉上眼睛,她知道他想證明什麼,可時顏無法安撫他,因為她同樣的不確定。唇舌的糾纏,彌補不了任何東西。時顏去衣帽間拿大衣,出房門前照照鏡子,唇色嫣紅,氣色很好。池城還在換衣,她先下樓去,繞到廚房,要給自己弄個三文治帶走。冉冉這孩子坐在餐桌上喝牛奶,孩子見了她沒有想打招呼的意願,時顏本也不想理會她,可轉念一想,時顏拉開了冉冉身旁的椅子坐下。既然擺脫不了冉冉,那她確實得花番心思□□這孩子,起碼見到她,要記得乖乖打招呼。“早安。”時顏笑道。孩子沒理會。時顏料到是這結果,也不惱,伸手拿走冉冉手中的杯子,讓孩子不得不正視自己:“你想認池叔叔做爸爸,可是你池叔叔不樂意,對不對?”冉冉瞬時皺了眉,有些不確定地看向時顏,一副被猜中了心事的模樣。時顏把冉冉坐著的椅子拉得離自己近些:“我可以幫你去跟他說。你也知道池叔叔喜歡我,我的要求他不會不聽。而你——”時顏沒再說下去,只用眼神示意,冉冉抿著唇想了想,開口道:“早安。”時顏忽略她的不情願,摸摸孩子的頭:“乖。”保姆正端著火腿和煎蛋從廚房出來,見時顏離冉冉這麼近,有些慌,想要上前抱走孩子。真當她是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時顏失笑。笑過之後便是目光一厲,不急不緩地回視保姆,帶點脅迫:“今天我送冉冉上學。”保姆對這女主人的壞心腸早有所耳聞,見時顏如此強勢,不免畏懼:“池……池老先生吩咐過我,每天都得由我們接送冉冉上下學。”“公公確實疼這孩子,”時顏兀自點點頭,似在表示理解。保姆見狀,剛放寬心,卻聽時顏轉而對冉冉道:“池爺爺真的很喜歡你,要不這樣,明天就是週六,到時候讓你池叔叔送你去爺爺那兒過週末,好不好?”冉冉明顯不樂意,這小姑娘的世界裡只有一個“池叔叔”,顯然池邵仁並不招這孩子喜歡。冉冉二話不說跳下椅子,去客廳拿書包時正碰見池城從樓上下來。見冉冉匆忙背上書包,時顏優哉遊哉地跟在孩子後頭,而保姆則在不遠處面露擔憂,池城:“怎麼回事?”時顏朝自己丈夫憨然一笑,沒說話,冉冉替她回答:“我請時阿姨開車送我去學校。”池城已換上一身正裝,聽孩子如是說,原本的嚴肅縝密的神色被淺淡的笑意取代。他面上表情是與這西服凌厲的剪裁完全不符的溫和,眸子被淺色襯衫領口襯得一派和煦,看定時顏道:“你不是要上班麼?”時顏這時已經走到了冉冉身旁,撥了撥孩子微亂的劉海,“我正好順路。”她牽起冉冉的手,“走了,拜!”池城吻一吻她眉心,朝孩子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