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顏暗咒一句,要揮開他的手,力氣卻不足,他手捏更緊,低頭掃一眼她的腹部:“你現在這種情況就別再逞強了,聽我一句,嗯?”池城的手嵌在她小臂上似的,無可撼動,時顏不再掙,嘴上卻不服:“我不需要你照顧。”“那算我求你讓我照顧,成麼?”“放手。”“你先回答我。”“我說了放手!”這男人在行內一向以處世圓滑、做事雷厲風行聞名,在她這兒卻與二愣子無異,半點不肯變通,時顏氣到發笑:“有人蠢到願意免費給我做牛做馬,我何樂不為?這答案你滿意?”他表情上雖不見動容,手卻慢慢鬆開,時顏一經掙脫,抬步就走,生怕這男人再生事端。她說的不過是氣話,誰料他竟當了真,自那日起,真就時刻陪伴左右,儼然二十四孝老公的架勢,結婚那會兒都不見他這麼照顧周到,時顏覺得諷刺。最開心莫過於小魔怪,小丹的活計全被這男人攬去,只要是池城餵飯,孩子一定乖乖坐好,細嚼慢嚥,池城教他用勺用筷,也肯乖乖配合。這個做爸爸的本身國字不是很合格,便買些英文早教教材,教英文,孩子咿咿呀呀地學,十足的鳥語,小丹這個拿錢不用幹活的小姑娘在旁做聽眾,笑得那叫燦爛。他每日朝九晚五的來去,簡直比時顏這個賦閒在家的人還閒,席晟偶爾早下班,與池城照面時,臉色不好,卻也不能有什麼微詞,畢竟孩子偏心偏得太明顯,而這女人,她的心偏向哪兒,她不自知,席晟卻看得分明。席晟捫心自問,自己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嫉恨的,特別是他剛下班回家,開門就見小魔怪依依不捨送池城到玄關的小模樣,那一刻,心中的妒意尤甚。“爸爸別走。”孩子糯著嗓音,巴巴地瞅著池城。“爸爸明天再來還不好?”池城蹲著,與兒子視線平行,笑容和煦地說完,起身那一刻,音容笑貌,頓時消散。迎向席晟的,已是滿心滿眼的沉鬱和冷淡。兩個男人錯身而過,一個進屋,一個離開,俱是面無表情。池城前腳剛踏出門口,席晟已“砰”一聲關上門:“你真的考慮好了?”時顏牽著兒子往回走,免得小傢伙開門追出去:“沒有。”“那你現在這樣……”“一切順其自然吧,我不想再勉強自己了。”其實不過是玄關到客廳的距離,席晟卻陡然失去腳力,看著她漸行漸遠,覺得脊背有些發涼的他抱住雙臂,倚向飾物櫃。他唯一懼怕的,是改變。如今的他不再是流著鼻涕黏在她後頭的跟屁蟲,她也不再是會在他冷時抱緊他的少女,明明一切早已時過境遷,可他的記憶,似乎還停留在她最初對他微笑的那一年。他寧願活在過去。他和她相依為命的過去。一成不變的日子沒有因任何人改變。時間過得太快,以至於時顏連秋的尾聲都沒抓住,一晃就到了十二月。時顏有時托腮胡想,不得不承認,太多東西都不在她掌控之中,不只是時間。就如她獨自去醫院那次,巧遇邊疆。在邊疆任職醫院以外的地方碰面還是第一次,彼此身份有些尷尬,至少在時顏看來是如此,避著不見是再好不過的,可邊主任卻絲毫不存芥蒂的模樣,直接喚住她。時顏當下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就這樣杵在醫院大堂,腦筋一轉,謊話隨口就來:“邊主任啊,真巧,你不穿醫師袍我差點認不出。”是個溫潤的男子,分明看穿了她的伎倆,也不點破,依舊侃侃而談:“帶孩子來複診?”時顏但笑不語,默默把婦產科的掛號單藏進包裡。邊主任無框眼鏡下的眸子在她臉上逡巡一輪,似要開口,時顏以為他要道別了,正準備長舒一口氣,不曾想他這是欲止又言:“我是來幫我妹妹派請柬的。”“……”“結婚請柬。”他似乎等著看她反應,特意強調一遍。時顏的乾笑凝結在嘴邊,怎麼也化不開。邊疆手頭還有幾份空請柬,當場填好了給她,時顏至今沒鬧明白他這麼做的意圖,好在婚禮定在來年情人節,她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是否要出席、又該以什麼身份出席被自己傷了個通透的前男友的婚禮。比各種各樣的巧遇和偶然更不受控的,是那個叫池城的男人。年底該是最忙的時間段,若還是她掌管時裕,定要忙翻了天,池城卻照舊每日出現,十分悠哉。元月一日的跨年,也有他陪在身邊。寶寶萬聖節在醫院過得兩歲生日,最近身體情況穩定了些,小傢伙常鬧著要大人兌現帶他去迪斯尼的承諾。兩歲多一點的孩子會說那麼多話,別的媽媽都羨慕她孩子把教得好,只有時顏自己明白這種甜蜜伴隨麻煩的滋味。時顏怕孩子吃不消長途旅行,不肯鬆口,試著藉口幫小丹拾掇午飯離開,未果,只好變著法子轉移話題:“等吃完午飯再說。”孩子精得很,時顏說什麼都搪塞不過,池城也好似故意看不懂她的眼色,一口應允下來:“好啊,過年的時候去。”小傢伙險些蹦起來,歡呼著要打電話向小夥伴炫耀,都蹦到電話機旁了,似乎這才想起電話號碼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