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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陸臣垂首,就著火苗潤燃了煙,吸兩口,再抬頭看,面前正站著邊緣。邊緣還記得他曾經的那個比喻,帶點調侃的語氣道:“你那個女人,可比我的槍難對付多了。”裴陸臣默不作聲,看著掛在對面牆上的戒菸牌發呆,直到菸蒂燒著了手,才吃痛地回過神來。丟開煙,扭頭看她:“邊疆到底有沒有百分百的把握救這孩子?”邊緣慢條斯理答道:“我哥又不是華佗,怎麼可能百分百確定?”她給自己也點了一支,煙霧迷了眼,隱藏眼中真正情緒。裴陸臣沒等她,更沒仔細瞧她,徑自出了吸菸室。整理好了自己回到病房,推門還未進去,就聽到啼哭聲,從門縫中瞧見時顏抱著孩子在窗前,邊漫步邊輕拍孩子的背哄著。裴陸臣不好打攪,索性闔上門。這時候意識到自己不是孩子的父親,很多事,他沒有立場去做。邊疆的辦公室在住院部前一棟,裴陸臣出了電梯,沒走多久,就看見坐在不遠處的池城。那個一直黏在他身邊的小姑娘卻不見了蹤影。池城亦看見了他,但沒作聲。裴陸臣並沒有避開的意思,大方坐到池城一旁,“池先生,抽檢完了?”池城對此不置可否,甚至沒有正眼看看裴陸臣:“她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裴陸臣被問愣住了。實在不明白他怎麼還能如此淡然。“如果你真的關心她,現在也不用從我這裡打聽她的近況。”裴陸臣雙腿交疊,姿態懶散,說完不忘看一眼池城。後者微弓著身,頭微垂,側臉對著裴陸臣,是個清俊的輪廓。裴陸臣在他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無論如何,謝謝你陪在她身邊,也謝謝你提醒我這些,”池城說得也很平靜,一張撲克臉,只有嘴唇微微張合,除此之外,整張臉平靜到虛假,“以後就不麻煩你了,我們的孩子我們會自己照顧。”面前這個男人的鎮定有讓人惶恐的力量,裴陸臣無來由地慌張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失笑道:“如果你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我不介意再提醒你一下,你只是他的前夫——只是這樣而已。”池城目光一恫,終於斂起眸子回視裴陸臣。“一個女人一生中有幾個重要時刻,你每次都丟下她獨自面對。”裴陸臣站了起來,居高臨下,“說真的,你除了把糟糕的基因傳給你們的孩子,沒做過任何對得起她的事。”池城並沒接腔,可他下顎一緊,分明是緊咬住了牙關,連眸光都是緊繃的。裴陸臣驀地意識到在這裡和這男人費口舌實在浪費時間,他始終不怒不氣,不羞不惱,到底是因為勝券在握而不屑於反駁,亦或這只是他的預設?可他轉身走出沒幾步,即被池城喚住:“我犯了錯,可以用一輩子來還,這個不勞你費心。還有,糾正你一點,我和她是在義大利拿的證,目前這婚還沒徹底離成,準確來說,她還是我妻子。”池城亦站了起來。裴陸臣並沒有發覺他是何時走到自己身後的,待池城拍了他的肩,才驚覺自己已怔在原地半晌。“裴先生,換我提醒你,你始終——是個外人。”池城繞過他離開前,留給他這麼一句話。裴陸臣的擔憂就這樣被這個男人一句話輕鬆道出,不怪他被釘在原地般挪動不得。池城來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門外,冉冉之前從抽檢室裡跑了出來,說是要上廁所,卻躲在裡頭至今沒出來。女護士在隔間外頭敲了半天門,也沒聽冉冉吱半聲,見到池城快步進來,詫異之餘不忘勸道:“池先生你剛抽檢完,最好坐下休息會兒,別到處走。”池城急叩了幾下,門板哐當直響,“冉冉,抽骨髓不疼的。乖,快出來。”“……”最終誰也沒能把冉冉勸出來,只有池城一人抽了樣。配對結果,不合格。拿到檢驗報告的那一刻,時顏整個人靜默下去。裴陸臣見不得她這個樣子,他寧願她撕報告,摔東西,甚至朝他發脾氣,都好過她現在這樣,絕望到一言不發。“捐獻骨髓是依循自願原則,就算是個孩子,也不能勉強她。”見她死捏著報告的手指僵白,嘴唇死咬,裴陸臣眉心一緊,心下趕緊蒐羅安慰話,“kgs現在還這麼小,我們還有時間,我已經幫你聯絡骨髓庫的人了,一有合格的就可以移植。”“……”裴陸臣一根根掰開她的手,這才得以拿回報告,他單手摟了摟她的肩:“總會有辦法的。別的孩子幾歲才查出得了地貧,不也照樣治好了?”她沉默依然,自己跟自己叫著勁般,拳頭捏緊,指甲幾乎陷進掌心。裴陸臣再無力安慰。換做那個男人,會不會好一些?思及此,裴陸臣眸色頓時有了些閃爍,掙扎都藏在眼裡,沉默過後,一咬牙就說出了口:“池城還在外面。要不要讓他……”裴陸臣的聲音頓在此處,徵詢她的意見。時顏這回終於動了,抬起臉看定裴陸臣,慢慢地、毫無起伏地說:“讓他滾。”“她不想見你。”這是裴陸臣轉述給池城聽的話。池城並沒有再在病房外駐足,他帶冉冉回了酒店。冉冉是個敏感的孩子,她今天這麼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