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當地餐館,上頭有點餐記錄。生鮮開胃,蛤蜊濃湯,海鮮燴飯,蘇芬些拿芝士……海鮮加芝士,一個重度哮喘病人敢這麼吃?不要命?直到這一刻陸覲然終於確定,他被套路了。都說南歐風景旖旎,人情練達,他卻在這兒遭遇了人生中頭一場碰瓷——終於又多了個討厭這兒的理由。陸覲然差點就要把小票狠揉成團擲向垃圾桶,另一手也摸向了床頭的座機,準備打給前臺,叫輛車直接殺去機場,調監控看看到底哪路牛鬼蛇神敢動他東西。可動作剛起就打住,他放下座機,轉而拿起手機,展開小票。登入谷歌,輸入這家餐館名,翻了足足三頁才終於找到有效資訊——是家位於viapadova街道的老餐館,剛翻修一新,正開業酬賓。手機螢幕自明轉暗,映照出的那兩道目光也漸漸鋒利了起來。而這目光,緩慢移向小票的落款簽名處——yszhong……窗外的雨勢,終於有轉停的趨勢。雨總算停了。卻沒能如願將這個城市盥洗一新。viapadova街道,地面的溼泥照舊濺髒了行人的褲腳,老式的公寓外牆照舊斑駁得不成樣子,屋簷邊滴落的積水照舊比花心男人的情史還更不幹不脆。誰說雨能沖刷掉一切骯髒與不快?放屁!就是這棟公寓的三樓北角,抽水馬桶的聲音響了一遍又一遍。鐘有時最後一次從廁所裡出來,已經腿軟得直扶牆。該死的餐館,用的肯定是死魚爛蝦,說什麼重新開業廣派優惠券,她本來是去佔便宜的,結果不止被忽悠辦了卡,還拉得快要虛脫。一路扶牆經過一臺縫紉機,一個整模和一片手稿牆,跨過一堆邊角布料,才終於成功癱進手繪屏前的靠椅。摸摸自己癟癟的肚子,不免悲從中來。想當年她也是住過莫斯科瓦區的,如今房租只有曾經的三分之一,整棟樓裡只有一個義大利土著,其餘的不外乎大黑和二黑,當然還有一箇中國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