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內衣公司設計產品,為歐萊雅釋出會設計模特秀服,甚至最後一場秀的壓軸作品冰與火,單拎出來都是可圈可點的作品,尤其最後這件冰與火,模擬火焰在長禮服上燒灼出的不同層次感與漸變色,靈感不知是否來遠遠當初宋姐被燒掉的那件婚紗?明知道自己會輸,可還是拼盡全力,她是真的長大了……至於結果,註定是殘忍的,宣佈結果的那一刻陸覲然也不打算再看了,摘了耳機正要關掉平板電腦,飛機卻偶遇顛簸,他差點沒拿穩平板,也只能任由影片繼續播放下去。隨後就見影片中的鐘有時朝羅淼伸出手去,似要祝賀她。因陸覲然摘了耳機,也聽不見她說了什麼,只是她那眼神分明不是落寞,而是恐慌,對於一個早就知道結果的人,此刻的張皇失措究竟意味著什麼?陸覲然還來不及細究,羅淼已將這陷入恐慌的女人一把拉進懷裡。飛機落地的那一刻,平板電腦的螢幕早已黑了下去,陸覲然的臉,卻始終不見半分轉晴。他知道徐子期所在的集團為拓展業務範圍併購了ulisse,可他並未聽聞她有意把羅淼調去紐約做li的主設計師。顯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他這邊一點訊息都沒收到,很顯然徐子期是有意隱瞞。直到看到了tiless車子就這麼一直停在公寓樓前的交叉路口。不知過了多久,陸覲然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跟li的合同簽了?”“簽了。”“幾年?”“三年。”“tiless怎麼辦?”“li同意我兼顧自有品牌。”她似乎早料到他會問哪些問題,回答得十分行雲流水。陸覲然沉沉地一閉眼。她殺了他個措手不及,他都快要理不清思緒。“違約金多少?”他突然說到,鐘有時終於有點反應不及:“啊?”“你跟li的合同違約金多少?按慣例應該是年薪的三倍。違約金我出,留下吧。我可以保證tiless在國內有更好的發展前……”“陸覲然,”她卻一字一頓地打斷他,“我今天只想和你好好道個別。別逼我現在就下車。”他看著她,眼裡有太多婉轉不清的想要表達的東西,可終究是一言不發,沉默地重新發動車子。正值傍晚,街邊華燈初上。回國後他第一次請她吃大餐就是這家四合院裡的官府菜,這回是鐘有時第二次來,水景和樹木在夜色下依舊泛著脆生生的綠,通往西廂房的路依舊是一曲三折,餐室裡的盆景依舊那麼玲瓏,唯一不同的,或許是餐桌上的他們都沉默得可怕。上回來這兒正好是他生日那天,鐘有時還記得自己當時臨時做了個蛋糕,可惜蠟燭都還沒吹,他就被宋梔一個電話叫走了。那天宋梔被找上門去的克雷澤纏上,鐘有時前段時間去看克雷澤粗剪出來的capaign大片時,還問過克雷澤那天宋梔到底跟他吵了些什麼,這才知道宋梔那天的簡簡單單一席話,就讓當時在場的兩個男人統統死了心。宋梔和克雷澤分手並不是因為她還愛著陸覲然,相反,她早就把陸覲然當朋友了,宋梔之前一直對陸覲然表現得欲拒還迎,其實是在賭氣,是在報復克雷澤的多次不忠。終於,依舊不斷偷腥的克雷澤令宋梔徹底心灰意冷,宋梔決定放下克雷澤的那一刻,也等於放過了陸覲然。鐘有時真的很佩服宋梔,也真的可憐她。至於此時此刻坐在她對面低著頭、一言不發用著餐的陸覲然——他的心可曾有一秒被她走進?這個問題一度糾纏了鐘有時很久,可在她決定去紐約的那一刻,彷彿一切都已豁然開朗。她的未來,如果還一直糾纏在這些情情愛愛的小事上,那她就毀了。未來要如何在紐約立足,才是她必須全力以赴的事情。人多多少少是需要儀式感的,就好比她登上飛往紐約航班的那一刻,就意味著她要與過去的一切說再見;又好比這一刻,她想要好好跟他道個別。卻原來,實際上真走到了這個地步,她連一句像樣的“再見”都說不出來,除了悶頭吃飯,她就像個啞巴。一頓飯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吃完了。他送她回去,這一路卻足足開了一個小時,卻依舊沒有到達目的地——他在繞彎,彷彿永不會停止似的漫無目的。窗外的風景從長安街一路到了國貿橋,周圍的車流從最初的擁堵不堪漸漸變得稀稀落落,夜都漸漸深了,車子卻依舊沒停下。多麼幼稚,以為只要一直不停車,就永遠不會有下車說再見的時刻?陸覲然卻是一面嘲笑著自己,一面繼續加速。鐘有時心裡嘆氣:“已經十點了。”回答她的卻只有油門轟到底的聲音。可這有什麼用呢?終於油量耗盡,這車終究是得停下。車子被逼停在路邊打著雙閃,可能連最後一絲電量都耗盡、雙閃都不得不熄滅的那一刻,也不遠了。陸覲然趴在方向盤上,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已經叫車了。”鐘有時看著手機上叫車軟體上顯示的車將在五分鐘後抵達。他依舊沒有回應她。鐘有時覺得自己就像在對空氣說話,可是她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