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提到然梔基金的名號,羅淼一蹙眉,明顯狀況外:“不會吧……你哪兒聽來的訊息?”鐘有時狠狠地沉了口氣,牙縫裡擠出三個字:“陸覲然。”羅淼更摸不著頭腦了:“你跟他不早八百年就沒聯絡了?”“我見著他了。”果然羅淼吃驚得眼都直了,鐘有時頓有一種無力迴天的感覺,就差當下仰天長嘆了,“就在剛才。”羅淼驀地扭頭環顧四周,觥籌交錯衣香鬢影,一時半會兒哪還能尋到陸覲然的身影?派對還沒結束,鐘有時已經提前離開了。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前任這東西,大多時候比仇人還更愁人。ulisse的總部在哈德遜城市廣場,她的住處則在切爾西社群,每天兩點之間上下班,距離不算近,但她初來紐約找房子,首選的就是這兒,切爾西的氛圍極濃,畢竟在這兒住過的各路藝術家,幾乎可以串起一部當代藝術編年史。與她公寓一街之隔,就有倆世界級的畫廊,雖然她壓根沒時間去逛,但也早就向羅淼吹噓過了——“隔著一條街我都能聞見那股中世紀的油畫味。”當然羅淼回她的只有一句:“啊呸!”她向羅淼吹噓過的自然也不止這些,羅淼記憶最深刻的還有一句:“你不懂,這兒的藝術氣息很好的中和了我從曼哈頓沾染上的銅臭味。”而羅淼住的,恰恰就是她口中銅臭味最濃的上東區。那是徐子期一直空置的公寓,羅淼本想邀她做室友的,畢竟他的公寓七個房間,用他的話說,就是就算他以後帶女人回家,喊得跟殺豬叫似的,也絕對吵不著她。但最終羅淼還是敗給了她的那套歪理,沒能如願。不過切爾西的治安確實和上東區不能比,今晚的派對羅淼明顯不想這麼早走,可不親眼送她到家又不安心,已經送她出了派對,準備跟她一起上攔下的計程車,卻被先一步坐進車裡的鐘有時推下了車。“知道你意猶未盡。”羅淼猶豫了一下:“到家給我打電話,一定。”“行啦行啦,你回吧。”說著已拉上車門讓司機開車。鐘有時到家時差不多凌晨三點,如約向羅淼報備,本來還昏昏欲睡的,可卸完妝洗完澡,反而睡意全無了。平常這個點鐘有時不可能睡意全無的,思來想去估計是今晚沒喝夠,現在回想都還能想起那杯該死的橙汁,既然睡不著,不如去樓下的地下酒吧再喝兩杯得了。鐘有時又換了衣服馬不停蹄地出了門。今晚的酒保都認識她了,坐在吧檯最角落的位置,點一杯龍舌蘭,是她在這家店的標配。可鐘有時真正想念的還是國內的紅星二鍋頭,那火辣辣的穿喉而過的滋味,不是龍舌蘭能替代的。終於喝得薄醉了,鐘有時放了小費走人,準備回去美美的睡一覺,剛走上酒吧通往地面的最後一級臺階,腳下就有點不穩,身體一歪,還沒來得及自行站穩,就被人攙了一手。鐘有時剛要說謝謝,一抬頭就立即警覺地閉了嘴。攙她的是個老墨,她還挺謹慎,趕緊說了句謝謝就撇開了對方的胳膊,凜了凜神志,儘量走得穩當些。好不容易回了公寓樓,進了電梯,警報徹底解除,鐘有時也放下了繃著的那股勁兒,到了3樓慢悠悠地出電梯,這一路走得歪歪扭扭,但不妨礙她嘴上哼歌。可突然地,鐘有時不僅歌聲停了,腳步也驀地停了——剛才她身後還有腳步聲,可她現下這麼一停,身後的腳步聲也停了。鐘有時抓緊自己的包,僵硬地停了片刻,突然又恢復腳步,假裝什麼也沒發現,很快來到303門外,敲著門,還特別妖媚地喚人:“baby,it'sopenthedoor”好在出門前忘了關燈,她此刻還能假裝屋裡有人,可她面上不動聲色,實則尾音都在微微發抖,敲門的手更是早已緊握成拳,屋裡自然不會有人應她,身後也再沒了動靜,她卻不敢回頭看看跟蹤她的人到底還在不在。到底要自說自話到什麼時候?鐘有時都想掏傢伙回頭決一死戰了,身後終於又起了動靜——卻是笑聲。鐘有時一愣。空曠的樓道里,這笑聲聽著格外滲人的同時,又隱約有些……耳熟。鐘有時硬著頭皮慢吞吞地扭頭看去。陸覲然就站在305門口,好整以暇地等著看她什麼時候演完。“怎……怎麼是你???”殘存的緊張,抖升的錯愕……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那一刻鐘有時幾乎是在尖叫。“我住305。”她過激的反應更襯得陸覲然的語氣不卑不亢。回答得這麼理所當然,是不知道她已經被他嚇得半死麼?“不可能!305……特麼昨天還空著!”“對,我今天剛搬來。”他朝她,晃一晃手裡的鑰匙。陸覲然其實是跟著她一起出派對的。看著羅淼都已經準備坐進計程車了又被她趕下去,那感覺簡直比他上回為自己投的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敲鐘還要棒。切爾西社群去年底才發生過槍擊案,雖然後續大半年還算風平浪靜,但這一區的治安真說不上好,他叫的計程車就一路跟著她的回了家。目送她上樓,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