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有時招待了一圈朋友,多少有點疲憊,把場子交給羅淼,自己偷摸躲到露臺歇會兒,露天繁星之下,放眼望去盡是中式紅木床架做成的室外沙發,只是鐘有時沒想到,沙發上半躺著個熟人——其實也不算太熟,但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那是宋梔。宋梔是她邀請的,一來宋梔在華人圈裡名氣夠,請她看秀,也算宣傳手段之一,二來宋梔都不計前嫌邀請她參加婚禮了,她若再對人閃閃避避,實在是自打嘴巴。這麼想著,鐘有時也就暫放芥蒂,朝宋梔走了過去:“你怎麼一個人躲這兒來了?”宋梔聞言回頭的速度有些慢,臉上有著紅暈,看樣子已經喝憨了。鐘有時剛在她身旁的沙發上入座,就見她晃一晃手中的酒杯,酒面上彷彿碎著點點星光:“你選酒的品味真不錯。上次你參加我的婚禮,送我的那支冰酒我和我老公都很喜歡。”她和宋梔算不上陌生,但也算不上熟識。鐘有時也只能笑笑,客套地回:“喜歡就好。”“你和覲然,現在怎麼樣了?”鐘有時一愣,有點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這個。宋梔應該也看出了她的疑惑,微微一笑:“婚禮那次,是我特意讓宋姐邀請你的,因為我知道,他一直很想見你,但也一直很遲疑。我不妨幫他一把,也推他一把。”“……”“……”夜裡的風明明一點也不冷,鐘有時卻不由自主地搓了搓犯涼的胳膊:“為什麼突然對我說這個?”“因為我不希望你心裡一直有我這麼個心結。”“……”“其實我很清楚,他當年對我,更多的是執念。因為他從沒在女人手裡失敗過,而我第一次讓他嚐到了挫敗的滋味。他誤把這一切當做他還放不下我。你也知道陸覲然這個人,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就完全沒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這點鐘有時倒是贊同,陸覲然這人吧,就一個字,倔,一頭驢似的。而她和宋梔聊到陸覲然的時候,竟能如此投契,這倒是鐘有時始料未及的。宋梔見她並不排斥這個話題,便飲一口酒,又繼續道:“我原本一直以為,你只是他為了擺脫對我的執念而緊緊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而已,那個時間點上,隨便出現一個女人、就算不是你,他也一樣會緊緊抓住不放。但後來我漸漸明白,我錯了。”宋梔不再看她,只半躺著仰頭看這漫天晴空:“你能讓他開心,讓他難過,甚至讓他惶恐讓他膽怯,這些連我都做不到,你卻做到了。所以,他是註定會愛上你的,有我沒我都一樣。”宋梔離開了露臺,留鐘有時一人在漫天美妙的夜景下,消化她的那番話。直到耳邊依稀傳來慵懶的沙發音樂,鐘有時才收了神,回頭一瞧——原來是連線室內外的落地窗被人推開了,音樂才洩了出來。而推開這扇落地窗的人,正是方才宋梔口中的那位倔得不行的陸先生。他低頭看一眼她脫在沙發邊的高跟鞋:“累了?”鐘有時點點頭。“我送你回去?”“我是派對的主人,哪能先走?”這女人還真是,怎樣都不滿意……她半躺在沙發中,跟個老佛爺似的將手伸向他,示意他拉她起來,陸覲然失笑著搖搖頭,還是照做了。看樣子她是打算蹬上高跟鞋,重新回室內去應付那幫客人。陸覲然眉梢一揚:“你不是說你累了?”“累也沒辦法啊,我得儘夠地主之誼。”可惜她這一晚上穿著高跟鞋滿場飛,腳都有些腫了,蹬不進鞋裡,只能彎下腰去,用手勾鞋尾。可她剛準備彎腰,腰就被人驀地一攬,人就這麼在陸覲然懷裡站直了。隔著一個眼簾的距離,他平淡地說:“那按理來說,我是你最重要的客人,你要盡地主之誼,應該也是對我‘盡’吧?”“嗯?”“陪我跳支舞。”她赤著腳該怎麼跳?只能踩在這個男人的鞋上,任由他帶領著,一切都交給他。室內傳來的音樂聲似有似無,她在他耳畔的呼吸也是似有似無的。酒氣氤氳,氣氛太好,陸覲然貼著她的耳側:“問你個問題。”“什麼?”“還愛我麼?”他能感覺到她身體一僵。於是他停下了腳步。她沉默了很久,陸覲然也沒催問她,只靜候著答案。終於,她仰頭看他:“不知道。”他眉宇間並沒有錯愕,看來這個答案他還是可以接受的,畢竟經歷了兩年的空白期,任誰都會迷茫。他也就沒再針對這個問題多說什麼,重新恢復了舞步。只是看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溫柔:“可不可以給我個機會,讓你重新愛上我?”鐘有時看著他,一時語塞。夜幕下,一切都變得慵懶,連她此刻驚疑的樣子,都透著股懶洋洋的性感。他的聲音,卻那麼清明,那麼格格不入,又那麼融入其中:“等下次見面,請告訴我答案。”他的身後,彷彿矗立著整個為她而存在的、繁華世界。一週後,tiless第一場紐約大秀開秀。這次紐約秀場的靈感來自於羅淼最喜歡的擊劍運動,依舊是tiless愛用的黑白灰,但是較過往的設計,這次的設計更加強調硬朗的線條。陸覲然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