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喜歡聽他這樣說，但她又警告自己：這種話你也相信？他騙你的啦，這種話誰不會說？她刁難他：&ldo;我要你在我畢業之前都不來找我，你也做得到？&rdo;&ldo;做得到。&rdo;提到畢業，靜秋不可避免地想到畢業後的前景，擔心地說：&ldo;我高中讀完了，就要下農村了，我下去了就招不回來了----&rdo;&ldo;我相信你一定會招回來的----&rdo;他剛說完這句，就解釋說，&ldo;我不是說如果你招不回來我就不愛你了，我只是有信心你一定會招回來的。萬一招不回來的話，也沒有關係，我可以到你下鄉的地方去----&rdo;這個對靜秋來說，還真不是個問題，因為在她看來，兩個人相愛，並不需要在一起的。關鍵是兩個人相愛，離得遠近都沒什麼區別，可能離得越遠，越能證明兩人是真心相愛。&ldo;我不要你到我下鄉的地方去，我就要你等我。&rdo;&ldo;好，我等你。&rdo;她又得寸進尺：&ldo;我---不到二十五歲不會----談朋友的，你等得來？&rdo;&ldo;等得來，只要你讓我等，只要我等你不會讓你不高興，我等一輩子都行---&rdo;她撲哧一笑：&ldo;等一輩子？等到了，人也進棺材了---，那你為什麼要這麼等呢？&rdo;&ldo;就為了讓你相信我會等你一輩子的，讓你相信世界上是有永恆的愛情的---&rdo;他又低聲叫道，&ldo;靜秋，靜秋，其實你也能一生一世愛一個人的，你只是不相信別人會那樣愛你，你以為自己一無是處，其實你---你很聰明，很漂亮，很善良，很可愛----很----我肯定不是靜秋就像一個滴酒不沾的人突然學喝酒一樣，喝第一口的時候，很不習慣，嗆得流淚，覺得那味道又辣又熱，燒喉嚨，不明白那些酒鬼怎麼會喝得那麼津津有味。但多喝幾次，就習慣於那股辣味了。慢慢的，就品出點味道來了。可能再往下，就要上癮了。老三剛才那些讓她冒雞皮疙瘩的話現在變得柔和動聽了。她仰起臉，痴迷地望著他，聽他講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感覺，講他見不到她時的失魂落魄，講他怎樣坐在學校附近的一個腳手架上看她練球，講他步行幾十裡去大嫂孃家拿核桃，講他用五毛錢&ldo;賄賂&rdo;那個來水管打水的小男孩去叫她出來。她好像聽上了癮，越聽越想聽。他講完一段，她就問：&ldo;還有呢？再講一個。&rdo;他就笑一笑，像他那次在山上講故事一樣，說：&ldo;好，再講一個。&rdo;於是他就再講一段。講了一會兒，他突然問：&ldo;那你呢？你也講一個我聽聽。&rdo;她馬上避而不談了。不知道為什麼，她仍然覺得不能讓他知道她喜歡他，好像一告訴他，她就&ldo;失足&rdo;了一樣。如果他喜歡她，是因為她也喜歡他，那就不稀奇了。只有在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他的情況下，他還是喜歡她，那樣的喜歡就是真喜歡了。她矜持地說：&ldo;我哪像你有那麼多閒功夫？我又要上課又要打球----&rdo;他垂下頭，專注地看著她，她心裡一慌，心想他肯定看出來她在撒謊了。她把臉扭到一邊，避免跟他視線相對。她聽他低聲說：&ldo;想一個人，愛一個人，並不是件醜事。不用因為愛一個人而感到羞愧，每個人或遲或早都會----愛上一個人的，都會得相思病的---&rdo;他的聲音有種令人信服的力量，她覺得自己差不多要向他承認什麼了。但她突然想起《西遊記》裡的一個情節，孫悟空跟一個妖怪比武，那個妖怪有個小瓶子，如果妖怪叫你名字，你答應了，你就會被那個小瓶子吸進去，化成水。她不知怎麼的，就覺得老三手裡就拿著那樣一個小瓶子，只要她說出她喜歡他了，就會被吸進他那個小瓶子裡去，再也出不來了。她硬著嘴說：&ldo;我沒覺得---是醜事，但是我現在還---小，還在讀書，我不會考慮這些事的----&rdo;&ldo;有時候不是自己要考慮，而是---心裡頭---不可避免地會----想到。我也不想打攪你學習，我也不想天天睡不好覺，但是----，好像控制不住一樣----&rdo;他看了她一會兒，痛下決心，&ldo;你安心讀書吧，我---等你---畢業了再來找你，好不好？&rdo;她突然覺得畢業是個多麼漫長的事呀，還有好幾個月，他這樣說是不是意味著她這幾個月都見不到他了？她想宣告說她不是這個意思，想告訴他&ldo;只要不會被人發現，你還是可以來看我的&rdo;。但她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早已揣摩出了她的心思，故意這樣說了讓她發急，讓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