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國的國君,從衛王自貶為衛侯,現在自覺得連侯也撐不下去了,又想自貶為衛君。&ldo;連衛鞅如今在秦都被封為商君。&rdo;張儀委婉的說道。衛鞅,也稱公孫鞅,現在叫商鞅。他姓姬,&ldo;衛&rdo;的意思是衛國,&ldo;公孫&rdo;指他是公族子孫,衛國國君的後裔。不管是&ldo;衛&rdo;、&ldo;公孫&rdo;還是&ldo;商&rdo;,都是氏,可以根據不同處境而更替。張儀的意思是,從衛國走出去的衛鞅都能憑著自己的才學能力被封了&ldo;君&rdo;,而衛侯本是一國君王,卻在一次自貶之後,不尋思強國之道,還想再自貶一次,他聽聞商君之事,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可恥可悲嗎?張儀這句話看似一點也不重,其實能聽懂的人,恐怕都恨不得刨坑把自己埋了。籍羽被說的臉熱,也不敢再勸,轉而看向宋初一,怕她反悔,再次確認道,&ldo;懷瑾先生想必也是如此認為,如此,先生也願意來我衛國嗎?&rdo;宋初一攏著袖子,心想:這算什麼,比衛侯再沒出息的我都扶過……當然,最後事實證明,爛泥無論如何都是糊不上牆的。&ldo;君子一言九鼎。&rdo;宋初一道。反正也沒答應把這輩子都賣給衛國了。三人談妥之後,籍羽便拍了兩名可信的護衛保護宋初一和張儀去睢陽。宋初一記得,這裡距離宋國都城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騎馬大約須得一日的功夫。天色大亮的時候,雨漸漸停了,宋初一身上穿了一層簡陋的雨蓑,身上有些潮溼的衣裳在風裡十分寒冷。並且她這具年輕的身體,出乎意料的嬌弱,行了不到半日,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腿上的皮也磨破,針刺一般的疼。一路泥濘,到暮色之時,幾人堪堪趕在睢陽城門關閉之間進去,幸而宋初一早早的便讓兩名充作護衛的衛卒將盔甲和標誌性的衣物都丟了,只剩下一層單衣。冷是冷了點,但只經歷了簡單的盤查之後,便輕易的入城了。寬闊的街道旁邊零星有樹木,時已經初冬,枯葉凋零,地面上的落葉被風吹拂,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兩側商鋪、民居鱗次櫛比,睢陽雖然比不上洛陽、大梁、臨淄、安邑這樣的大城,但宋國土地肥沃,物產豐富,十分富庶,都城自然不差。這是宋初一再生之後 暮夜別張儀宋初一咧嘴一笑,&ldo;比起張子要遜色的多。&rdo;子,是一種尊稱,宋初一口中的張子也就是指張儀。&ldo;得了,少往我身上扯。&rdo;張儀笑道,經過這些天的相處,他對宋初一的性子也頗有些瞭解,&ldo;不知懷瑾師從何人,小小年紀竟知道如此之多?&rdo;陶定的名聲在列國之間並不顯,宋初一必是對各國情形瞭如指掌,才能隨口便道出他名字。宋初一忽然輕輕收住馬韁,張儀見狀也停了下來,轉頭望向她。華燈初上,微涼的夜色與橘色的燈光混在一起,糅合成一種奇特的光線,宋初一面上帶著淺淡的笑,拱手道,&ldo;端容兄,懷瑾出身道家,今年十六,宋國人。至於師門……英雄莫問出處,我與端容兄患難相識,他日各有高就,必將痛飲三百杯端容兄既然不願蹚這水,咱們今日就此別過吧。&rdo;宋初一既然已經重生,師門怕是也不會再認識她,報出去,日後難免會被人以為是冒充道家名號。&ldo;好&rdo;張儀慡快答應,&ldo;懷瑾既有難言之隱,不說也罷你我相識情分依舊在。兄此去秦國,懷瑾若是將來離開衛國,便來尋我痛飲暢談如何?&rdo;&ldo;一言為定。&rdo;宋初一道。張儀在馬上施了一禮,一揚鞭,在寬闊的街道上絕塵而去。兩人性子分外相投,兩人原本心中都存了要結拜的心思,但轉念一想,他日再見時,或有可能正是敵對之時,結拜又能如何,不過是彼此的羈絆,還不若灑脫一些。就算將來各為其主,對弈搏殺,也必要酣暢淋漓張儀心知,雖然宋初一解的那一卦荒誕,但有有一點是不爭的事實,他的兩位師兄,確是生死相搏了一輩子。他與蘇秦,將來也不可能共事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