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嘿嘿。先生挺會說笑。&rdo;季渙黝黑的臉,一笑顯得牙齒尤其白。&ldo;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說笑了。&rdo;宋初一道。季渙在睢陽與宋初一相處幾日,也略有些瞭解她的性子,聽她如此說,笑的越發傻氣,髮髻鬆散,上面滿是灰塵,隨著動作一抖,散落了滿肩膀。宋初一咧嘴一笑,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季渙不說話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如鐵塔一般,極有氣勢,但熟悉之後便知道他根本就是個真性情的漢子,想法也都十分樸實。&ldo;懷瑾先生,礱礱谷老將軍、邴將軍與公孫將軍請先生入幕府一敘。&rdo;忽有兵卒急匆匆跑過來道。&ldo;引路。&rdo;宋初一道。這三位將軍早就知道去睢陽與宋國修和的不止宋初一,還有另外一位使節帶著衛國的財物前去,所以他們也未曾將功勞都歸諸於宋初一身上,那日叫她去軍帳內,也是想試探一下她的能力,不想宋初一併未展現出她的才能,給的建議,他們也都心知肚明,因此對她的能力還持懷疑態度。宋初一這段時間也並未與他們過多接觸,只知道那位老將軍叫做礱谷慶,另外一個四十餘歲的叫邴戈,最年輕的一位叫公孫敕。三人的氏能讓宋初一略略揣測到他們的身份背景。礱谷,是將稻去皮的一個過程,有耕地的人很多,以此為氏,可能是普通庶民,也可能是略有些田產的財主,但不可能是權貴,一般權貴可能會使用更榮耀的氏;而邴,是地名,在齊魯之地;公孫更無須多想,必是出於公室。 憤怒的衛將待入帳內,諸將均已坐定。帳內很安靜,但壓抑之下的熊熊怒火,使得他們的眼神都帶著一股殺氣。宋初一施施然的走到中央,拱手衝三位將軍施禮,&ldo;不知諸位想見在下,有何要事?&rdo;公孫敕最看不慣宋初一,覺得她一個還未及冠的少年,大約不過是有些見識而已,根本稱不上士。他聽聞宋初一此言,不禁嗤道,&ldo;你看不見,三萬將士的怒吼聲總能聽見吧&rdo;說罷,也不容宋初一介面,轉頭衝礱谷慶和邴戈嚷道,&ldo;要我說,立刻整軍殺魏賊一個措手不及才是正理,在這裡瞎耗著做什麼&rdo;公孫敕身材魁梧,聲震如雷,吼起來一般人著實難以消受。礱谷慶面色紋絲不動的看向宋初一,&ldo;先生請坐。&rdo;宋初一從善如流的尋了一方糙席跪坐下來,便聽礱谷慶繼續道,&ldo;魏國欺人太甚,某等咽不下這口氣,意欲率軍奪回城池,先生可有良策?&rdo;&ldo;諸位意欲奪回哪一座城?&rdo;宋初一問道。&ldo;當然是楚丘此處已然逼近濮陽,不奪此處奪哪處&rdo;公孫敕冷冷道。見其餘人也並未反對,宋初一抄手道,&ldo;不知衛國對此事的仇恨,能持續多久?&rdo;她話音一落,眾人立刻議論紛紛,怒意明顯更勝,不過這次是對著宋初一的。籍羽亦皺眉,cha嘴道,&ldo;國恥豈能忘魏賊如此卑鄙行徑,我衛國一日不奪回城池,一日不能雪恥&rdo;&ldo;那就好&rdo;宋初一鬆了口氣的樣子,&ldo;既然戰意依舊在,為何要挑這個將疲兵乏的時候去奪回城池?&rdo;邴戈道,&ldo;自然是想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rdo;諸將紛紛出言附和。在一片嘈雜中,宋初一嘆了口氣,緩緩搖頭。礱谷慶微一抬手,示意大家安靜。待到聲音漸漸弱下來,才開口問道,&ldo;先生因何搖頭?&rdo;&ldo;懷瑾以為,諸位想突襲是在其次,主要還是因為各位都是錚錚鐵骨、血性男兒,咽不下這口氣罷了。&rdo;宋初一說的好聽,其實大意也就是他們被仇恨衝昏頭腦,&ldo;從魏王迫使衛侯出兵攻宋開始至今,懷瑾只有一件事情看的很明白。&rdo;她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ldo;魏王根本不曾將衛國放在眼裡,在他眼裡,衛國可以任由他搓扁揉圓&rdo;眾人臉色鐵青,但也無話反對,即便不願承認,這也是事實有人的手不自覺的按到劍柄上,彷彿這樣能找到一絲尊嚴。&ldo;倘若魏王把衛國放在眼裡,或者再狠絕一點,早就斷了諸位的糧糙之道,再挑撥宋國開戰。諸位以為,魏王對衛國懷有仁心嗎?&rdo;宋初一問道。當然沒有這答案是絕對的。既未曾懷仁心,那就是輕視。眾人雖然沒有回答,但心裡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