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閔子緩……閔遲?不就是那個魏國右郎中!&rdo;贏璽驚訝道,&ldo;他倒是有膽。&rdo;宋初一順著石板路走進亭中坐下,贏璽遲疑了一下,也跟了過去。片刻,寍丫領著一襲青灰袍服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ldo;宋先生。&rdo;閔遲身量比從前高出大半頭,也更接近成熟男人的體型,清風朗月一般的氣度,彷如這濁世裡纖塵不染的翩翩君子。贏璽詫異的看著眼前這人,若非事先知道,很難相信此人手段陰險。&ldo;閔先生何故來訪?&rdo;宋初一身子微微倚著扶手,面上微帶笑意,看不出絲毫仇恨的模樣。閔遲拱手道,&ldo;先生在學論會上直言挑釁,閔某已經聽說,亦聽聞先生身體有恙,所以特來看望。&rdo;&ldo;有心了。請坐。&rdo;宋初一道。 好個閔子緩閔遲入亭坐下,轉眼看向贏璽,&ldo;在下想與宋先生私話幾句,不知女公子可否行個方便?&rdo;這般清雅人物,卻表裡不一,贏璽目光不由自主的帶著戒備和厭惡。&ldo;請公主迴避一下吧。&rdo;宋初一開口道。贏璽想著,這閔遲雖然卑鄙,卻還沒有下作到動用刺客的地步,不至於有什麼危險,便給了宋初一面子,起身出了亭子。&ldo;閔先生有何事,說罷。&rdo;宋初一淡淡道。閔遲望著這個近在咫尺的瘦弱青年,緩緩道,&ldo;在下本以為,宋先生能有什麼高明手段,卻萬沒有想到,只是在受難之前反咬在下一口,宋先生以為如此便能傷我分毫?&rdo;閔遲說完,微微抿起嘴,這並不是他的來意,可是不知怎的,張嘴便說出這樣敵對的話來……宿命,註定他們只能做敵人吧。&ldo;何謂高明?於宋懷瑾來說,能奏效的就叫高明。&rdo;宋初一攏在袖中的手互相交握,輕輕摩挲著自己左手的尾指,聲音裡洩露出幾分寒涼,&ldo;至於散播流言這種遊戲,宋某已經沒有耐性玩下去了。誠如我在學論會上所言,你也不過就能逢迎主上換取名利罷了,當初與你說以天下為棋,對弈一場,實在是抬舉你了,我今日,便收回這句話。&rdo;閔遲臉色僵硬起來,看向宋初一的目光帶了幾分戾氣,冷冷道,&ldo;宋先生時至今日還能大言不慚,閔某佩服。&rdo;然而。他的怒氣只消一句話的功夫便被自己壓制住。他望著她的衣角,遲疑了片刻,忽然突兀的問道,&ldo;聽聞你在蜀中受了傷。累及眼睛,如今怎樣?&rdo;宋初一摩挲尾指的動作微微一頓,這句話與她記憶裡那個清朗的聲音重合:讓我瞧瞧。聽聞你在秦國議和中受了傷,可痊癒了?她頓時失去了敷衍的耐心,&ldo;不勞掛心。你也不必處處試探,宋懷瑾的招,絕對的堂堂正正!請吧!&rdo;顯然已經直接逐客了。&ldo;那就祝你早日康復!告辭。&rdo;閔遲是個要強的人,宋初一話已至此,他縱然還有些話想說。也絕不會再留片刻。帶著滿腔怒氣從府中出來,閔遲頓住腳步,回頭看著漆黑的大門,目光復雜起來‐‐他這是送上門的自討羞ru啊!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又何必生氣呢?他來。既不為了試探也不是為了看宋初一狼狽模樣,但他自己也不明白,怎麼就決定來了!閔遲長嘆一聲,大步離開。府內,涼亭中。贏璽止步在亭外,看著宋初一獨坐的模樣,似乎隱透孤獨,就像她許多次看見大哥獨坐角樓中觀景的模樣。&ldo;先生,我昨晚聽說巴蜀又傳來捷報了呢!&rdo;贏璽笑著坐在她身邊。宋初一有些疲憊的一笑。&ldo;是嘛,許是很快就能凱旋了。&rdo;&ldo;都是先生的功勞!&rdo;贏璽本想再多說些話開解開解她,但見她面色有些蒼白,只能道,&ldo;先生累了吧,我扶先生去休息吧?&rdo;宋初一起身。&ldo;豈敢如此勞煩公主,公主為懷瑾勞心費神,懷瑾已是無以為報。想來天色也不早了,公主早些回去歇息吧。&rdo;贏璽看出宋初一對她的客氣疏離,卻也不以為怪,但凡臣子,絕大多數都是如此。她身為嫡系公主,對臣子們再好再禮遇,也只算恩賜,不算情。倘若真有哪個人立馬就順著杆子往上爬,她反倒要戒備了。 再見碧洗天公子嗣的面容與已故去的太子赫十分相像,俊朗英氣,那份銳氣亦有兩三分相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