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便見到一片紅色衣角。這片紅色衣角十分有光澤,少年驚喜的&ldo;咦&rdo;了一聲,沾滿泥土的手在自己身上使勁蹭了蹭,才伸手去摸那衣角。滑不留手的,竟是絲緞少年大喜,動作也小心了不少,用竹片輕輕颳去泥土,讓整具屍體暴露出來。展開席子之後,發現這是一具女屍,與方才那具男屍差不多,也不曾腐爛,一張青白的臉,頭髮上沾了許多泥土。少年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女屍穿著的衣物上‐‐是一件大紅色的絲緞嫁衣,上面用藍色和金色的線繡了花樣,花朵中間墜了玉珠,個頭雖小,但散發著瑩潤的光芒,玉質上乘。少年小心翼翼的清理著那片沾上了泥的衣角,約莫過了一刻,才仔細的擺弄乾淨。如法炮製的脫了屍體上的衣物。這一次,他覺得有些異樣,這些屍體已經埋了一天,早就僵硬了,方才脫那具男屍的衣服,與以往每一次都沒有不同,可是這具女屍相對來說四肢卻要柔軟一些,難道女人死後身體也要比男人軟?少年想著,已經將衣物全部接下來抱在懷裡。他目光透過亂髮瞧見女人青白的臉,生的不醜,但也沒有他見過那些美姬好看,鼻樑太挺直,額頭太飽滿,或許是因為已經死了的原因,臉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女人那樣柔軟。秋風颯颯,少年忽然覺得有些寒意,連忙把嫁衣用剛剛從男屍身上剝下來的衣物包上,做成一個包袱狀,背在自己身後,才彎腰去扯席子的另一端,準備把女屍裹起來。驀地腳腕上一緊。少年驚呼一聲,慌忙低頭看去,驚愕的發現女屍一隻青白的手死死抓著他的腳腕,而女屍半睜著眼睛盯著他,眼睛黑白分明,隱在影影綽綽的糙影裡顯得十分可怖。少年心裡一慌,伸手去掰女屍的手,卻發現抓著他的力氣也不是很大,很容易便掙脫了。他一息也不敢停留,跌跌撞撞鑽進糙叢裡。女屍盯著他消失的方向,心裡暗罵:小王八犢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都不懂,太她孃的不上道了&ldo;女屍&rdo;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看著廣袤無垠的蒼穹,有幾株枯糙遮掩了視線,心中忽覺得不對勁,她明明已經服毒,並且在臨死前見到了閔遲。當時她咬牙切齒的罵了閔遲一句,其實是在暗恨自己服毒服的有點早,倘若再晚個半刻,她便有力氣捅上閔遲一刀真她孃的死不瞑目宋初一嘆了口氣,身體能感受到空氣中的寒涼,心中越發疑惑,難道是閔遲氣不過被她問候一句大爺,所以將她曝屍於荒野?果然是個衣冠禽獸宋初一心裡反覆將閔遲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幾遍,才抓著身下的席子,認真的去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思來想去良久,宋初一才再次動了動,試圖坐起來,但試了幾次卻怎麼都使不上力氣。她也只能認命的繼續躺下去,眼睜睜的看著天色一點一點變亮的天色,枯糙上的薄霜在陽光照射下盈盈發亮,漸漸的融化匯聚成露水。直到陽光照在身上,宋初一覺得渾身發虛的冷,彷彿多少熱量都墜入不見底的深淵。不過汲取到這點微弱的溫暖,她動了動手腳,如灌鉛一樣,但好歹能感覺到它們的存在。四下裡只有風拂過糙叢的窸窣聲,宋初一懂些醫術,心知道自己可能在高燒,現在的處境堪憂,倘若一直躺在這裡,無異於等死。她使盡全身力氣,依舊無法站起來,於是只好拽著糙,一點一點往前爬行,她辨不清方向,便順著昨晚少年的逃離的地方爬行。那少年剝了她身上的衣物,定然是想拿去換糧食,況且在那種情況下,宋初一不信他還敢往深林裡跑。所以少年跑方向最有可能是通向村莊或城池,最不濟也應該距離道路不遠。當然也不排除少年慌不擇路……那隻能算她倒黴。不知爬了多久,宋初一已經覺得渾身脫力,眼前卻還是糙叢,彷彿無止無盡,令人頗感絕望。&ldo;麻黃……&rdo;宋初一卻未曾太在意這些,只盯著自己面前一株小灌木,忽然笑了起來,&ldo;看來天不亡我。&rdo;她伸手抓住那株麻黃便往嘴裡塞,特有的辛味和苦味在口中散開。麻黃的收割季節正在秋末,這些雖然不曾經過處理,但藥效應該也不錯。宋初一很想優雅的把這根糙折斷塞進嘴裡,但奈何身體使不出一絲多餘的力氣。宋初一正學著羊一樣奮力的啃著麻黃精,耳朵微微一動,聽見似乎有急促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