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一片枯黃和灰濛濛的天相連,四周略有些霧氣,但依舊能清楚的看見有馬車朝這邊過來。&ldo;車隊&rdo;蔫巴巴的宋初一眼睛陡然一亮,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這車隊有十餘輛馬車,而大部分都是用來載人,只有四五輛載日常用物,護衛多而奴隸少。以宋初一的經驗,這多半是載著俳優、美人或者國貢的車隊。不過瞧著護衛的樣子,肯定不可能是是國貢,多半是俳優。優,倡樂也,以樂人為職。也就是用舞蹈、音樂等等娛樂活動取悅別人的行當。宋初一立刻伸手將趙倚樓的頭髮全部撥開,用袖子仔細的把他臉上的髒汙擦拭掉,&ldo;他們在急行趕路,車隊裡沒有多少奴隸,因此行速很快,我們跟不上的。你就委屈兩日,我知道俳優裡也有男優,你這張臉一擺出去,他們定會收留,我就扮作你的奴僕。&rdo;趙倚樓根本不欲答應,但聽宋初一到最後竟然主動要扮他的奴僕,若說俳優還有一絲絲地位的話,奴僕就是牲畜,根本不當做人的,既然宋初一為了活命都犧牲到這等地步了,他充當一兩天俳優又有什麼關係?眼見著車隊已經距離此處已經不足五十丈,宋初一便扶著趙倚樓走出糙叢,發現前面就是一條不到一丈寬的路。走至路中央,宋初一小聲道,&ldo;快裝暈倒&rdo;趙倚樓顯然不常作假,一聽見宋初一的話,便比直的躺了下去,宋初一暗罵一聲,噗通跪倒在他身邊,嚎啕大哭,&ldo;主啊主哇你快醒醒&rdo; 被綁者何人道路並不算寬敞,因著趙倚樓橫在路中央,車隊不得不在靠近他們三丈遠的地方停了下。宋初一哭的十分賣力,看見有人過來,立刻撲在趙倚樓身上,順便把他的頭髮全部撥開。以趙倚樓這個姿色,倘若真的是俳優車隊,不收留他簡直就是眼了瞎。少頃,車隊中有個人騎馬緩緩踱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宋初一和趙倚樓,粗獷的聲音道,&ldo;喂,如何橫在路中?&rdo;宋初一早已想好了說辭,立刻急促的道,&ldo;我主不知如何暈了過去,請壯士相救&rdo;騎在馬上那人淡淡看了一眼,見只是兩個瘦弱的孩子,便放鬆了警惕,目光在趙倚樓的面上流連片刻,才道,&ldo;你且候著,我去幫你問問。&rdo;他調轉馬頭,咕噥了一句,&ldo;啐,居然又有人暈倒在路上&rdo;宋初一心中詫異,敢情早就有人用過這一招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輩那人回去片刻,便領了一名三十歲上下中年婦人過來。那婦人著暗褐色曲裾,行步端莊合度,顯見是經過嚴格禮儀訓練的。她走到宋初一面前,還未張口,目光便被趙倚樓吸引,立刻蹲了下來,伸手端住他的下顎仔細打量片刻,又伸手摸了摸四肢,眼中滿是喜色。但只是一瞬,她便掩飾了表情,問宋初一道,&ldo;你家主人是何身份?&rdo;宋初一心裡斟酌了一下,垂眼弱弱的道,&ldo;主家中敗落,我們逃難至此。&rdo;一般的奴隸都沒有什麼見識,有些因為長久的不說話,連語言能力都退化,像宋初一能表現出來的程度,已經是比較高階的奴隸了。&ldo;我們這一趟是去楚國,你願意隨我走嗎?&rdo;婦人問道。宋初一忙不失迭的點頭,全然一副溺水中抓到了救命稻糙一般。婦人滿意的點了點頭,絲毫未曾留心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女奴。宋初一衣衫襤褸,旁人可能分辨不出性別,但婦人閱人無數,卻一眼便瞧出了那是個女娃。一個身份低賤的女娃,有什麼可戒備的?一條命在她手裡,生死也不過是在她一念間。&ldo;將他們也放進那輛馬車裡。&rdo;婦人起身,目光又忍不住從趙倚樓面上掃過。&ldo;喏&rdo;那壯漢伸手便將趙倚樓扛了起來,往車隊裡走去。宋初一疾步跟了上去,與婦人擦肩的時候,眼角餘光從她身上掠過,心知道趙倚樓裝的並不好,這婦人早就看破他是在裝暈,但是她還是收留他們,顯見是十分看重趙倚樓的美色,是有什麼特別的用處?宋初一仔細的回憶了一下,楚國哪個權貴好男色麼?她想著,已經隨那漢子走到了一輛馬車前。他把趙倚樓放進去,轉頭對宋初一道,&ldo;你也進去。&rdo;宋初一應了一聲,飛快的爬上馬車。這是那種能載十餘人的大車,裡面很乾淨,車板上鋪了糙席,在一面車壁的旁邊躺著一個年輕人。他身上蓋著薄薄的褥子,面容蒼白,生的很是好看,五官倒也算不得多麼出色,但很乾淨,所謂眉清目秀,大約說的就是他這種。即便這樣閉著眼睛,也能看出他氣質儒雅,想必是一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