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菀順著他的話跪坐下來。贏駟冷冷道,&ldo;寡人曾對國後說過,身懷子嗣平素不要四處走動,不過,國後與紈夫人不愧是親姐妹,連屢教不改這一條都如出一轍!&rdo;&ldo;君上。&rdo;魏菀身後的宮婢上前匍匐在地,抽泣道,&ldo;君上半個月不曾去看國後,國後思念心切,食難下嚥,奴怎麼勸都不起作用,這才斗膽勸國後來瞧瞧,都是奴的錯!&rdo;贏駟倚著靠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ldo;陶監,你看著處置吧。&rdo;陶監跟隨贏駟這幾年,也大約能琢磨出他此刻的心思,但顧忌國後有孕受不得驚嚇,便道,&ldo;來人,快把這個違君令的奴拖出。&rdo;&ldo;君上……我……&rdo;魏菀指尖冰涼,她不能相信這個從前寵她敬她的男子轉眼間便如此涼薄!她不過就是多來了角樓幾趟,任何事情都沒有做便惹得他動怒,難道竟是一語成讖,他真的鐘情於一個男子了?!不是把玩,是鍾情……可是,就算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是沒有勇氣揭穿此事。&ldo;那就不打擾君上了,妾告退。&rdo;魏菀道。女人一陷於情愛就開始蠻不講理了,不管是高貴還是低賤的女子,總不能免俗。&ldo;你去勸勸她。&rdo;贏駟語氣無力。魏菀怎麼樣他不管,但是他的孩子不能受苦。&ldo;喏。&rdo;陶監退了出去。贏駟單手支頭,準備小憩一會兒,閉眸之前不自覺的透過竹簾看向遠處遙遙相對的閣樓。她那般明智的女子,若陷於情愛,也會是這般蠻不講理嗎?想到今早趙倚樓對他出言關懷的敵意,她卻懵然不覺,嘴角禁不住揚起。她,不會如此。 你翻滾什麼十月,列國局勢初定。趙國大軍直逼大梁,以八十里地換取原本屬於趙國的三百里,並加附近一座城池。公孫原為趙國立了大功,總算坐穩了這個位置。至於公孫谷與呂謖之死,趙王雖知道事情不簡單,但手裡終於有人能與把持朝政的老梟抗衡,比什麼都重要,因此非但不再追究此事,反而追封公孫谷為忠烈大將軍,爵位饒安君,由其長子襲爵。在此之前,趙國已有平原君、平陽君,這兩位都宗室公子,封爵無可厚非,但趙王如此大手筆的封一個外姓為君,已讓趙國權貴明顯察覺了君心之變。而公孫谷一死,公孫原對丞相公孫丕的恨又加了一筆。說是宋初一逼死兄長,但歸根結底,一切都因公孫丕而起,他對恩怨向來算的分明。至於誅殺宋初一,大都因為‐‐彼國智臣,我國鴆毒。雖說無故誅殺別國權臣,手段下作,但能有機會滅口誰又會放過?另一方面,秦、齊、楚連橫之勢一起,將公孫衍的合縱勢頭壓下,列國又進入了一段短暫的平靜。十月末,張儀從楚國返回。自商君之後,秦國便禁止大規模的歡宴,不過,不妨礙私下飲酒作樂,張儀、樗裡疾齊聚宋初一府內,把酒言歡,驅去戰爭帶來的陰霾。宋初一這處距離溫泉近,屋內燒著暖爐,四面窗子都用厚實的帳幔遮掩,溫暖如春。寍丫抱著一罈酒進來,張儀見她身上落雪,&ldo;咦,下雪了?&rdo;&ldo;是呢,奴方才出門時還是細雪,回來已是鵝毛大雪了。&rdo;寍丫把酒罈放下,&ldo;這是雅和樓今日新到的松酒,正趕上了呢!&rdo;宋初一閒散的靠在榻沿上,&ldo;君上將梅花酒全給我挖走了,幸而上天待我不薄,還有雅和樓的松酒。&rdo;這松酒正是宋初一交給池巨的方子,他們搗鼓了一段時間,總算弄了出來,起初在櫟陽一帶賣,反響極好,立刻便被精明的商人販到了咸陽酒樓。寍丫道,&ldo;奴聽酒樓老闆說,這酒不煮時清冽甘慡,醒神,若放到酒器中一煮,立刻便會滿室松香,醉人!&rdo;張儀哈哈笑道,&ldo;那老闆倒是個能說會道的,一半煮來,一半現喝,教我見證見證是否言過其實!&rdo;&ldo;噯!&rdo;寍丫脆生生的答應,將一半酒倒入酒器,另一半給他們各自滿上一樽。張儀嚐了一口,&ldo;喝過懷瑾的梅花酒,再喝這松酒,便覺得味道差強人意,不過倒也新鮮。&rdo;樗裡疾也抿了一口,道,&ldo;松之清新與酒之辛辣融合十分難得。這酒比我頭一回喝的要更好些,日後釀酒匠人技藝純屬,怕是能與梅花就平分秋色。&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