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的命運,秦人的命運,都需要他一個人扛起。身前荊棘密佈,身後是萬丈懸崖。不能軟弱,不能退縮,不能猶豫。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對宋初一這份別樣的情意,重用她除了為她才華心折也帶著一絲私人因素。正因如此,他才更不願放縱自己。男女情/欲於他來說抵不上一個知心人陪伴,堂堂君王,偷情的事情他做不出,又知倘若折斷宋初一的羽翼將她困於後宮,換來的只會是恨。況且,失去光彩的宋初一,也不是他所心繫那一個女子。既然如此,他一時的念想又怎能縱容?既不能縱容就索性半點不要出格吧,哪怕一絲一毫的溫存都不要有,沒有嘗過,就不會知道滋味,就不會奢求更多。角樓中燈火緩緩亮起。陶監見贏駟神情與往常無異,便小心的道,&ldo;奏簡都在寢殿,王上不如早些歇息吧。&rdo;未曾得到答覆,他又試探著道,&ldo;不如讓人送碗安神湯來?&rdo;依著陶監的經驗贏駟沒什麼事做卻不去休息,一定是失眠了。贏駟扶著欄杆,看著月下蒼茫的咸陽,靜立許久之後,才道,&ldo;去吧。&rdo;如此寂夜,也有人與他一樣輾轉不成眠。國尉府內,趙倚樓著一襲牙白色寬袍抱臂立於廊下,垂眸不知看向何處。白刃在院子裡來來回回轉悠,一會兒便到趙倚樓腳下蹭蹭一會兒又在雪地裡滾的滿身是雪。&ldo;將軍休息吧,明日便可接先生回府了。&rdo;丫這幾日總算鬧明白將軍與先生為什麼總是睡在一間屋裡,雖震驚但很快便平復了心情,先生是男是女並不緊要,只要先生還是先生。趙倚樓未答話,看著又蹭到他腳邊的白刃,輕聲道,&ldo;你也想去找她吧。&rdo;白刃仰著腦袋,一對烏圓的眼睛巴巴的盯著他。丫忽然想起來,&ldo;呀!我忘記餵它晚膳了!&rdo;說著便拎起裙裾一溜往廚房跑白刃立刻搖著尾巴歡實竄到她前面。趙倚樓長嘆,丫跟著宋初一久了也這麼會煞風景!一夜無眠。次日晨會之後,贏駟令御醫替宋初一看診確定無恙之後便遣人送她回府。趙倚樓早已侯在宮門口。&ldo;懷瑾!&rdo;他上車看見宋初一眼上覆著布,霎時所有問題都拋到九霄雲外,&ldo;眼睛怎麼了?&rdo;贏駟派人傳信,只說留宿卻並未說宋初一出了什麼問題。&ldo;無礙。&rdo;宋初一摸到他的手,&ldo;只是舊疾復發,御醫說並無大礙,只是這幾日雪光刺眼,得避著些。&rdo;趙倚樓略放下心,因顧忌四周人多,只好道,&ldo;回府再說吧。&rdo;宋初一頜首,心裡開始疑惑一件事情,她看不見東西又睡的糊里糊塗,可也隱隱能感覺到時間與君上所說似乎對不上,如果君上撒謊,那究竟是為什麼?她仔細回憶最近所有的事,一切正常啊!宋初一留宿宮中之事被贏駟封鎖,外臣不得而知,但後宮還是有人得了訊息。砰!殿中器物碎裂的巨響,緊接著傳出嬰兒啼哭的聲音。&ldo;王后息怒!&rdo;滿殿侍婢不知國後為何突然發怒,卻全都惶恐的跪匐在地。魏菀眼決堤。後宮從來沒有人能夠宿在王上寢殿,如今居然教一個男人開了先例!&ldo;王后請摒左右,奴有話要說。&rdo;一名近侍道。魏菀揮手,&ldo;都下去吧。&rdo;待所有人都退出去,魏菀頹然跌坐在席上,無力道,&ldo;說罷。&rdo;近侍道,&ldo;君臣同榻嘗被傳為佳話,王后因何動怒?&rdo;魏菀蹙眉,冷冷的看了那名寺人一眼,&ldo;輪得到你來質問於我?!&rdo;&ldo;奴不敢!&rdo;近侍連忙請罪,道,&ldo;奴只是為王后著想!王后那麼瞭解王上性子,定知道倘若此事傳到王上耳中,恐會動怒。您貴為王后,如今又生了嫡長子,後宮之中無人能及,就算王上偶有冷淡,但您地位不會動搖呀!就算您不去博君歡心,觸怒君心也得不償失,請您三思!&rdo;魏菀平復心情,掏出帕子擦拭眼淚,垂眸看了那近侍一眼,抄起手緩緩道,&ldo;我以前怎麼沒發現身邊還有這樣口齒伶俐的閹人?抬起頭來。&rdo;近侍慢慢抬頭。魏菀看清眼前的內侍竟然只有十五六歲,生的白淨可人,一掃眼竟不辨雌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