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當年給蕭瑀一句&ldo;疾風知勁糙,板蕩識誠臣&rdo;的評價,自然是萬分看重他,李世民心胸也是帝王中較為寬廣的,縱然後來發生些不愉快,但相對之下,也都是小事。他是估摸著太夫人大限將至,所以故意壓著冉顏的命婦品級不封,算是個暗示。倘若宋國公守孝三年,李世民就藉機升蕭頌的官,一方面成全他的孝道,一方面又明白地告訴他:看,我還是很重視你的。&ldo;可以說,我若升了刑部尚書,聖上是全然看在父親的面子上才格外恩寵。&rdo;蕭頌無奈一笑。光靠他現在的資歷入閣,定然會招來許多非議,這並不是一件好事。在古代,靠著家族能力攀上高位也算是男人的能力,沒什麼好丟人的,但是作為一個有才能有手段的人來說,也許更想證明自己,而非得到榮華富貴。&ldo;九郎,夫人,門外有個侍婢,過來請夫人,說是東陽夫人吩咐的。&rdo;晚綠站在階梯下稟報道。&ldo;何事?&rdo;冉顏皺眉。 春來晚綠道:&ldo;說是夫人拜祭過了宗祠,理應認識蕭氏的內眷。&rdo;蕭頌皺眉,&ldo;不是該母親引見嗎?&rdo;晚綠也有此疑,所以剛剛已經問過那名侍婢,&ldo;老夫人隨國公謝客去了。&rdo;守孝其間要斷絕交際,或者半斷絕交際關係,因此這時候也會有許多人聞喪訊趕來,一是為了憑弔亡者,二是為了做個短暫的告別。&ldo;晚綠請那侍婢到內門道稍候,我換件衣物。&rdo;冉顏轉身往屋裡去,卻被蕭頌一把抓住,&ldo;不去。&rdo;冉顏看著他深鎖的眉頭,不禁想笑,&ldo;蕭鉞之,我發現你越來越孩子氣了。&rdo;其實多數男人都有孩子氣的一面,只不過蕭頌因平時太過嚴肅,孩子氣起來顯得反差特別大罷了。&ldo;反正不許去。&rdo;在本家,蕭頌不敢讓冉顏離開他視線範圍之外。&ldo;別擰著了,我也不是什麼嬌嬌弱弱的女子,有自保能力。&rdo;冉顏握著他的手安慰道。這親是不能不認的,倘若把本家內眷都得罪了乾淨,蕭頌日後怎麼面對族中兄弟?日後交際方面的事情還多得很,連本家人都應對不來,以後怎麼應對外人?雖然她不喜歡為之,但既然選擇成為他的妻,就要把該擔的擔起來。蕭頌緊緊抿著唇,反握住她的手卻是半點不松,顯然是倔脾氣上來了。僵持了半晌,冉顏才輕聲道:&ldo;相信我,夫君。&rdo;蕭頌把頭扭向一邊,看著院子裡盛放的海棠,久久才漸漸鬆開了手。冉顏快步進屋裡,尋了件乾淨的素衣換上。晚綠打水進來給她稍稍淨面,整理了鬢髮,便一併出了門。&ldo;娘子,郎君可還彆扭著呢!&rdo;晚綠到了內門道便不安地道。冉顏淡淡一笑,&ldo;他心裡比誰都清明,用不著擔憂。&rdo;&ldo;奴婢春來,見過九夫人。&rdo;等在內門道的侍婢見冉顏出來,連忙蹲身行禮。冉顏看了她一眼,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生得很敦實,透著一股子憨厚,長相是那種丟進人群便找不見的,但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兩眼彎彎如新月,當真如花開春暖,便如她的名字一般,春來。&ldo;無需多禮。&rdo;冉顏對淳樸的人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整個人也稍微柔和了一些。春來一身粗葛麻素白襦裙,綁著丫髻,除了一根綁頭髮的髮帶外,沒有任何裝飾物品,腳上穿著舊鞋,顯然並不是一個高等侍婢。&ldo;你是哪個院子的?&rdo;冉顏有些疑心,東陽夫人派個低等的侍婢來叫她,要麼就是十分看不起她,要麼就是有詐,再或者,就是東陽夫人太節儉了。春來微微側低下頭,恭敬地答道:&ldo;回九夫人,奴婢是大夫人的貼身侍婢。&rdo;唐朝的稱呼有些實在很不方便,譬如宋國公在族中的排行是七,喚七郎,而蕭頌是下一輩排行第九,呼九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兄弟。同理,蕭氏不同輩分的大夫人有好幾個,冉顏一直認為東陽夫人是那種權利慾望很強,又隱藏極深的人,如今看來,覺著似乎也忒深了些。一路想著關於東陽夫人的事情,很快便到了族中的廳堂,裡面已經聚集了許多女子,多是著素服,另有許多著灰色、黑色、褐色衣裙的婦人。&ldo;各位夫人、娘子,九夫人來了。&rdo;春來看起來很敦厚老實,做事也很穩重大方,沒有絲毫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