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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見冉顏無事,壓在心頭的巨石終於鬆了下來,竟覺得太子被劫持也不過是件小事。侍衛們沒有找到人,蕭頌只當是自己推測錯誤,因為畢竟沒有時間更仔細地勘察現場,倘若他知道,那些侍衛順著他的指示已經到了藏匿冉顏的幾牆之隔,卻沒有發現疑點,估計就不是現在這個表情了。&ldo;正事要緊,有什麼事情回頭再說吧。&rdo;冉顏道。蕭頌點頭,握住冉顏的手進了東宮。&ldo;蕭侍郎,謝少卿,人犯將太子挾持到了涼閣裡。&rdo;隊正見終於來了能主事的,立刻過來稟報。蕭頌沉聲道:&ldo;知道了,派人去知會大理寺卿和刑部尚書。&rdo;&ldo;是!&rdo;隊正領命下去,另派了一個人來帶蕭頌往涼閣去。從迂迴的曲廊走過去,遠遠地冉顏便看見那涼閣旁邊,也有幾株茂密的合歡樹,翠蓋之中,雲霞遍佈,遮掩在樹陰中的匾額上,隱約可見&ldo;清泉&rdo;二字。 誰能還我全屍涼閣四面窗戶大開。四周弓箭手已經箭在弦上,但因太子在裡面,只能時時戒備,準備伺機而動。咚的一聲,裡面傳出清靈的琴音。眾人同時頓住腳步,裡面的曲子泠泠傳出,萬物知春,風淡蕩,欣欣向榮的初春美景,輕鬆明快。仿如這個嚴冬過去,馬上就會迎來萬物生長的春天。從這樣一首曲子裡,任誰都能聽出彈奏者心中的希望,彷彿他已經邁出了絕望,看見了希望的光芒。&ldo;那個安謹……唉!&rdo;謝靜輕輕地嘆了口氣。安謹的琴藝可謂一絕,當初還在教坊的時候,小小年紀便已經十分出色。冉顏不懂這些,卻也心覺得他彈好。一個年紀並不大的人,琴藝高超、有勇有謀、武功高強……這些並不是上天對他的關愛,而是他身處逆境時,對自己不斷地激勵,堅持不懈地努力。錚!琴音戛然而止,緊接著便聽見涼閣裡轟的一聲巨響。可以想象,必是撫琴人毫無預兆地砸斷了琴。合歡花香陣陣,涼閣裡,李承乾被捆著側放在軟榻上,驚詫地看著滿地的碎木和斷絃。安謹提著劍走向軟榻,割開捆縛李承乾的繩子,將劍塞在他手裡,&ldo;給你個機會殺了我。&rdo;李承乾猛地丟掉劍,抓住他的手道:&ldo;安謹,別鬧了。&rdo;&ldo;鬆開你的手。&rdo;安謹冷冷地看著他,&ldo;你的觸碰,只能讓我感覺到噁心!&rdo;&ldo;安謹……&rdo;李承乾緩緩鬆開他的手。他不是不明白狀況,只是害怕面對。&ldo;你給了我無限的縱容,無限的權利,可是太子殿下,我只要我是好好的,我還是個男人,可以憑自己的努力脫離賤籍,回老家娶一房妻室,舉案齊眉,傳我段氏的香火!&rdo;安謹眼眶發紅,卻沒有一滴眼淚。他的眼淚早已經流盡。那件事情,是永遠無法解脫的噩夢,他每天晚上都能夢見自己在教坊莫名其妙地暈倒,不知昏睡幾天之後的那個早晨,他身上已經失去了一塊東西。他幾度企圖自殺,卻被人看管的很緊,他會武功,然而在那種情形之下,連一絲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覺得他的世界頃刻間坍塌了,觸目所及,全部都是絕望。他一直以來都偷偷地練武、讀書,所付出的艱辛是尋常人的數十倍,然而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全部付諸東流,毫無意義。正如冉顏所說,絕境之中,選擇活下去,需要更大的勇氣。安謹用怨恨、絕望,支撐自己活下去。李承乾看著雖然很安靜但似乎早已歇斯底里的安謹,心中劇痛。他並不喜歡男風,甚至從未嘗試過去觸碰別的男子,想想心裡就十分牴觸,他只是,愛上的那個人,恰好是個男人而已。他無數次幻想過和安謹有肌膚之親,然而卻從未強求。他的愛戀,至今都純粹得不曾沾染過一絲ròu欲。這麼的卑微,只求他愛的這個人,懂他的這個人,能夠與他一直走下去,直到白首。但此刻,李承乾的希望便如安謹手裡的琴,在地上摔得粉碎。安謹看著他,微微一笑,與從前並無不同。直至現在,李承乾才明白,原來那溫柔,那笑,全部都是假象,安謹恨他,並且只有恨而已。等在下面的人覺得不能再耗下去了,何寺正便吩咐人喊話。一名侍衛中氣十足地道:&ldo;安謹放了太子,許你全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