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頌詫異,他心裡原本便覺得她不同於一般女子,但現在才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自己這個夫人,滿朝上下,別說有誰能瞞得住當今聖上,能有這膽子的人都極少。他也不禁有些後怕,輕言責備道:&ldo;如何做這樣危險之事!我讓你瞞著,也是瞞著何寺正他們,但既然聖上親臨,你應當衡量輕重。&rdo;&ldo;起初見到何寺正就堵得慌,偏就不想告訴他,又只記得要瞞住線索,倒是沒考慮那麼多,可後來不是動腦子了嗎。&rdo;冉顏慚愧,看著他眉頭舒展了些,才又道:&ldo;放心吧,我不會鋌而走險地做傻事。&rdo;後來是李世民自己怒了,不再繼續問,可不是她瞞著不說。&ldo;都發現什麼?&rdo;蕭頌問道。冉顏道:&ldo;我記得我們府裡栽花用的土,都是從曲江那邊運過來的?&rdo;&ldo;是,不僅我們府裡,便是宮裡,也都是去那裡運的土,據說因為土壤肥沃,容易養活一些嬌貴的花。&rdo;蕭頌頓了一下,疑惑道:&ldo;與案子有關?&rdo;冉顏點頭,&ldo;嗯,死者衣著完好整潔,但是我在脫掉他的襪子時,在腳底和襪子上發現了幾道黑痕,腳趾fèng隙裡也有一點殘留,像是匆匆清理卻沒有弄乾淨的樣子,而另一隻腳卻很乾淨。那種特殊黑土在長安並不多見,所以我才會猜想是栽花的土。&rdo;&ldo;你想的也有道理,宮內只用這種土栽種名貴花糙,並且大都集中的後宮,東宮不多,應該不是很難找。我先命人去查查曲江附近。&rdo;蕭頌道。東宮不是任誰都能隨隨便便進入的地方,想要私下調查,沒那麼容易。冉顏繼續道:&ldo;死者的背部有大量的鞭痕,是生前造成。頸部有瘀傷,但和屍斑混在一起,很難分辨。後顱骨也遭到過鈍器擊打,沒有破皮,但與普通的瘀痕不同,懷疑是死後造成。&rdo;蕭頌頜首,疑問道:&ldo;他的身上沒有被綁束的痕跡?&rdo;與蕭頌溝通案情,可以說是基本沒有障礙,冉顏說得也就更詳細起來,&ldo;對,所以可以猜測,兇手可能是用什麼辦法威脅,讓他不敢躲避。而且他身上傷痕新舊疊加,明顯是經常被施虐。被害人是死於猝死,也可能,兇手本意並沒有要殺死他。從死者身上的各種痕跡推測,我懷疑他這次是像往常一樣,被兇手脅迫至某個地方,再次遭受虐待,他可能忍耐到極限,受不了這種地獄般的日子,索性豁出去,想逃出去告發兇手,急匆匆地連鞋子甩掉都不知,但是經過努力的奔命之後,卻突然猝死,這時追趕的他兇手趕到,發現了躺在地上的他,兇手並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只是覺得再留著他是個隱患,所以用木棍之類的鈍器砸他的後腦……&rdo;蕭頌看著她,面上不自覺地浮起一抹笑意。冉顏認真的樣子,真的很美。等她說完,蕭頌斂起笑容,道:&ldo;你推測的想必與事實也差不了多少,可以依據這個來查證。&rdo;冉顏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小聲道:&ldo;如果兇手是太子的話,是否案發地點一定就在宮裡?&rdo;蕭頌神色微變,&ldo;你如何會懷疑太子?而不懷疑是別人嫁禍他?&rdo;的確,蕭頌這個才是正常思維。畢竟李承乾雖然荒唐,但在很難讓人相信,他會囂張到這種地步。&ldo;除了他,誰又會長期虐待太子宮臣?畢竟,東宮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樣的命案。&rdo;冉顏道。&ldo;你這麼想,也能說的通,但此事莫要再提,也莫要再想。明日再驗屍時,你只管說自己看到的,至於怎麼猜怎麼想,都讓別人去做。&rdo;蕭頌知道冉顏是個有分寸的人,但還是忍不住要叮囑一番。冉顏點頭答應,又問道:&ldo;夫君,你第一次看我解剖屍體……是什麼樣的感覺?&rdo;蕭頌明白她的顧慮,微微笑道:&ldo;驚奇而已。放心吧,此事關乎儲君,沒有人多長了幾個腦袋敢往外洩露,至於聖上和其他人那裡,我會想辦法幫你圓過去。&rdo;&ldo;是否會很困難?&rdo;如果沒有蕭頌、沒有孩子,冉顏定然就豁出去了。通往成功的道路,都是伴隨著賭和拼,沒有幾次豁出去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但現在她有了牽掛,有了責任,就失去豁出去的資格了。&ldo;膽敢虐殺朝廷官員,不管兇手是誰,案子一旦告破,聖上的心情都不會好。觀看你解剖的人是太醫署官員可不是諫臣,不會不分時候地跑去說事,況且,我與太醫署幾位關係都不錯,再稍微周旋一番,必不會有事。&rdo;蕭頌篤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