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眯著眼睛,看著滔滔江水,禁不住嘆了一口氣。&ldo;阿顏受不住了?&rdo;冉雲生縱然經常南來北往,經過十餘日的折磨亦有些憔悴之色,不過竟是將他本就俊秀的容顏更添幾分秀色。&ldo;只是有些無聊罷了。&rdo;在莊子上至少還能種點糙藥,研究配藥,可在船上可供使用的藥材有限,往長安的路上路途遙遠,說不準就能用上這些,冉顏只挑了一些不常用的藥材來用。比如鉤吻、烏頭、天仙子……&ldo;你前幾日不還興致盎然地配藥?&rdo;冉雲生在她身邊跽坐下來,&ldo;阿顏配的是什麼藥?&rdo;冉顏頓了頓,從袖中掏出一隻小瓶,&ldo;這個無色無味,能溶於水,最重要的是服用之後,即便解剖屍體也不容易發現異狀。&rdo;很多化學藥品都是無色無味的,毒性巨大。而藥材製成的毒藥,所謂&ldo;無色無味&rdo;也不過是把&ldo;色&rdo;和&ldo;味&rdo;的程度降低,每種藥物都有其特定的氣味,是因為它們其中含有的那些物質,如果去掉氣味,很有可能就把它們的作用也一併破壞。&ldo;阿顏……&rdo;冉雲生盯著冉顏看了一會兒,總結道:&ldo;你怕是真的悶壞了。&rdo;冉顏掂了掂手裡的瓷瓶道:&ldo;是啊,否則我怎麼會研究這種無聊的東西。&rdo;要殺人的話,在大唐這種驗屍程度,她至少也有幾百種方法讓人死得神不知鬼不覺,哪裡需要無色無味的毒藥?太沒有技術含量了。&ldo;你若是閒著無事,不如練練簫,若是下苦心練,一個月後即便不能與蕭侍郎相提並論,也應當很不錯了。&rdo;冉雲生苦口婆心地勸冉顏做點娘子家該做的事。冉顏靠在圓腰胡c黃的靠背上,用手支著頭,緩緩道:&ldo;十哥也太看得起我了,一個月……即便一年我也不能達到不錯的水平。&rdo;&ldo;阿顏怎可如此妄自菲薄?&rdo;冉雲生還記得冉顏曾經學過古琴和箏,通曉樂理,學起來應當很容易。冉顏無奈道:&ldo;不是妄自菲薄,是實事求是。說個通俗點的比方吧,就是耍大刀的武夫捏繡花針,縱然能繡出東西來,但架勢總是不像。&rdo;晚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ldo;娘子這個比方說的好,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嘛。&rdo;&ldo;你吹一遍來聽聽。&rdo;冉雲生怎麼也不相信會出現這種效果。冉顏也不多說,從袖管中抽出長簫,跽坐起來,擺好姿勢,還沒開始吹便被冉雲生打斷,&ldo;直身倒是無錯,可你這手臂不需如此僵直,自然即好。&rdo;這可是冉顏最自然的狀態了。六年之間不斷地解剖,除了睡覺、吃飯、上廁所,便是握著解剖刀,或者寫驗屍報告,任誰都會如此。&ldo;還是不吹了。&rdo;冉顏收起長簫,轉而問道:&ldo;十哥,還有多久能到長安?&rdo;冉雲生見她真的不想繼續,也不逼她,順著話題道:&ldo;約莫還有五六天的功夫便能到洛陽,之後我們便轉行陸路,若是快的話,八九日便能到達新豐,到新豐就離長安不遠了。&rdo;道路說起來倒是不怎麼曲折,但是冉顏可不敢盲目的樂觀。洛陽古稱豫州,地處中原心腹,依山傍水,交通便捷,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自開唐以來,洛陽風調雨順,商賈、士人云集,其繁華縱然比不得長安,卻也是大唐數得上的大州。但是隨行帶著商船,在洛陽城內的碼頭不便卸貨,便在距離洛陽十幾裡外的一個小鎮碼頭上停留卸貨。在船上晃得習慣了,乍一站在結實的土地上,冉顏有些飄。因著商船要卸貨,冉雲生便讓冉平裕領著冉顏和冉美玉去酒樓歇息一會,自己則與一個掌櫃在碼頭上處理卸貨的繁瑣事情。冉平裕說會在此地停留一晚,若是不累的話,可以坐馬車到洛陽城中去看一看,可是冉美玉渾身都已經軟得如麵條一般,立刻道:&ldo;我不去,若論繁華,洛陽豈能比得長安,有什麼好看的。&rdo;冉顏對洛陽這樣的千古名都自然有些興趣,不過想到接下來還有十幾日在馬上顛簸,便打消了想法。反正洛陽就在這裡,以後若是有機會也能再來看看,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說定了之後,幾人糙糙用了餐,便尋了鎮上最大的客棧去補眠。冉顏一沾枕褥很快便沉沉睡去,以前一個禮拜趕到七八個地方去驗屍也沒有現在這麼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