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聞臉色略有些掛不住,板著臉道:&ldo;她才學了幾天醫術?不過機緣巧合得了神醫的名頭,還是要讓幾十年資歷的老醫生過來瞧瞧才妥當。&rdo;&ldo;不如這樣,還是讓劉青松給看一下吧,十七娘的傷原來就是他在診治,他對情況也比較瞭解。&rdo;蕭頌道。既然蕭頌開了口,冉聞也就不好反對,蕭頌雖然是一副商量的口氣,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可置疑的,冉聞覺得蕭家的醫生醫術應當不差於御醫,客套了兩句,道:&ldo;那就有勞蕭賢侄了。&rdo;冉顏看了蕭頌一眼,方才不過兩句話的功夫便從蕭侍郎變成蕭郎君,這片刻不見,已經又從蕭郎君升級成蕭賢侄了!估計住完兩天,連那個&ldo;蕭&rdo;字都要去掉了。&ldo;對了,阿顏方才在說的什麼呢?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是下下策,那麼什麼才是上上策?&rdo;冉雲生還是對這個問題比較感興趣。&ldo;去準備席座。&rdo;冉顏吩咐歌藍,轉而答道:&ldo;不過是玩意話,十哥切莫要較真。&rdo;冉聞笑道:&ldo;就是,娘子家能有什麼見識,不知哪本書上看來,胡言亂語罷了。&rdo;冉雲生心裡嘆了口氣,像大伯這樣識人不清、眼界又窄的人能坐上家主之位,不過憑的就是一個&ldo;嫡&rdo;字,若是長此以往,冉氏早晚要沒落到淡出&ldo;世家&rdo;行列。蕭頌見冉顏不想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簫上,&ldo;方才遠遠聽見簫聲,是你吹的曲子?&rdo;冉顏嘴角一抖,那能算是曲子嗎?於是便道:&ldo;最近感興趣而已,還不會。&rdo;蕭頌道:&ldo;奏簫,要呼吸得法,手指靈活,唇要能夠靈活地控制風門、調節口風,而舌也需要有變化才行,單純地吹氣自然吹不出好曲。&rdo;冉顏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簫,她從來沒有覺得學習樂器是件容易的事情,卻沒想到竟然這麼複雜,她抬了抬手,將簫遞給他,&ldo;你吹來聽聽。&rdo;冉聞臉色微變,輕聲叱道:&ldo;阿顏,怎可以如此無禮。&rdo;蕭頌淡淡笑著接過簫,&ldo;冉伯父莫要責怪十七娘,桑隨遠與我都很是欣賞十七娘這份直率,隨遠可是萬分傾心呢!&rdo;他說著,並未等待冉聞地答話,將簫放在唇邊試了試音,便毫無預兆地進入了正曲。冉聞兀自把蕭頌的話反覆咀嚼即便,也品出些味道了,他那句話的意思大體就是:桑隨遠可就是喜歡你閨女的這份直慡,若是真的改了,桑隨遠許就不喜歡了。冉顏看了蕭頌一眼,她自然明白,他的一句話給自己省去了多少麻煩。簫聲本就帶著空靈蒼涼的意味,這首曲的曲調舒展,似遠在深山,偶似入幽谷的空明,又有一種豪放蒼涼悠遠之感。蕭頌低垂著眼,深刻的五官顯得柔和起來,即便如此卻氣勢未減,便如他所吹的這個曲調,整體柔和,卻開闊無比。眼前宛如能看見氣象萬千、恢宏壯觀的塞外風景。人與曲合為一,卸去種種偽裝、算計、陰險的蕭頌,便如生在絕壁的勁松一般,古樸、堅毅挺拔。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簫聲已停,卻仍然良久地扣人心絃,回味無窮。&ldo;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rdo;冉顏腦海裡莫名地便冒出這首詩來,這樣好的曲子,不由得她不讚嘆。冉顏冷而緩的聲音念出這首格調高絕、氣象闊大的《關山月》,加之方才蕭頌曲聲所帶來的震撼,令幾人靜默片刻,冉雲生才激動地一撫掌道:&ldo;好曲,好詩。&rdo;蕭頌將手中的簫遞還給冉顏,神情若有所思。&ldo;蕭侍郎從前曾在邊塞從軍,因此對邊塞感觸頗深,得此意境倒是在情理之中,但阿顏從未去過邊塞,竟也能作出這樣絕妙的詩,我家阿顏實在是曠世奇才。&rdo;冉雲生興奮地拉著冉顏跽坐在剛剛鋪好的氈子上。蕭頌收回神思,目光盯著冉雲生與冉顏握著的手,心裡酸溜溜地直冒泡,還有那句&ldo;我家阿顏&rdo;,直接令他一向帶了三分笑意的面上有片刻的僵硬。&ldo;十哥莫要誇讚,這首詩……是……&rdo;冉顏一抬頭看見了劉青松正揹著大箱子顫悠悠地過來,接著道:&ldo;是聽劉青松劉醫生吟誦的,他說是一位叫李白的郎君所作。&rdo;所謂禍水東引,冉顏這幾句話一出,導致劉青松一腳才踏入水榭,便被冉雲生追問此事,蕭頌也很有興趣知道,劉青松什麼時候私下跟冉顏吟過這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