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經過的那個側門附近又兩個府兵把手，看見冉顏和幻空過來，也並未阻攔，冉顏一進門便看女尼們圍繞墳墓盤膝而坐，雙手合十，虔誠的誦著超度亡靈的經文。墳墓已經挖了一半，蕭頌見冉顏過來，不禁皺眉，卻並未問什麼，反而解釋案情道：&ldo;墳墓有一半的土是新埋的，顯然近期之內被人挖開過，不過表面糙皮遮掩得極好。你昨日怎麼會在這裡？&rdo;冉顏眯著眼睛，透過冪籬皂紗看著清晨的陽光，落在鮮紅如血的秋海棠上，&ldo;我聽見幻空的歌聲，便過來看看，不想正中了兇手的計謀。&rdo;蕭頌目光銳利地轉向幻空，&ldo;昨晚為何到這裡來？&rdo;幻空朝冉顏身後縮了縮，小聲道：&ldo;師父告訴我說是母親的祭日，秋海棠開得正好，母親能聽見我說話。&rdo; 阮郎迷（3）&ldo;秋海棠開的正好，母親能聽見我說話。&rdo;晚綠聽得心底發顫，小聲咕噥道：&ldo;太邪氣了。&rdo;蕭頌劍眉微挑，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幻空的師父是淨惠而不是淨垣，&ldo;你是說，你以前都不知道自己母親的祭日，昨日令師才告訴你？&rdo;幻空一抬眼迎到他的目光，又立刻朝冉顏身後縮了縮，小聲地嗯了一聲。蕭頌目光在環視一圈，並未發現淨惠的身影，揚聲道：&ldo;來人，去請淨惠師太！&rdo;在蕭頌這樣常年辦案之人的概念裡，沒有必然的巧合，除非有足夠的證據。墳墓已經被全部挖開，裡面卻沒有棺木，而是一個水缸大小的木箱，看木箱上面的斑駁，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合口的地方有些fèng隙，秋海棠的根密密地伸了進去，靠近木箱部分的根隱隱發紅。衙役利落地撬開木盒，待眾人看清裡面的情形時，頓時滿面驚詫。木箱裡面裝的並非屍骨，而是六個大小如一的長形小口壇，擺成了梅花的模樣，中心放的一個，壇口密封，四周圍均勻地圍繞著五個罈子，卻都是敞開壇口，每一個罈子裡都裝了大半壇猩紅液體！不少秋海棠的根精延伸進去，吸取其中的液體。冉顏知道植物的根精是無孔不入的，而且哪裡養分和水分越多，植物根精越是密佈，有些地區水分在地表深處，植物的根精有時候能紮根到地下好幾米，這些都是天性使然，可即便如此，她現在看著這樣的情形都覺得詭異之極，更逞論現場的其他人！劉品讓一向淡定的神情也微微變色，蕭頌皺眉道：&ldo;這是巫術？&rdo;幻空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到，瞪著眼睛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冉顏看著&ldo;梅花&rdo;中心的那個罈子，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以那個罈子的大小，根本不可能裝進一個成年人的屍骨，唯一有的可能就是，為了攜帶方便，幻空母親的屍體已經被燒成了骨灰。冉顏不是沒有化驗過骨灰，可即便是化驗，能得到的資訊也寥寥無幾，更何況在這種環境條件下，能看出什麼？幻空是不知道自己母親的屍體已經被燒成骨灰，還是真把她當做神魔？&ldo;不是這樣的。嗚嗚……&rdo;幻空踉蹌著撲倒在挖開的墳前，哭得撕心裂肺。幻空是個喜歡哭的孩子，冉顏便聽過不少次，她每每哭聲雖然響亮，但從來沒有這樣含著徹骨的悲傷。&ldo;我明明扶棺一個月才到的蘇州，母親是好好的，不是被裝在罈子裡。&rdo;幻空說著，人已經爬進墳坑裡，掙扎著要去撈那些罈子。衙役連忙把她拉住。蕭頌用胳膊肘捅了捅冉顏，用下巴指了指幻空，冉顏挪了挪身子，遲疑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冉顏心裡有些窘迫，她不會安慰人啊！不過，想想現在也不是讓她安慰幻空，便用力扯了扯她的袖子，道：&ldo;說不定這是什麼方法，用來指引你母親到達西方極樂……&rdo;幻空哭聲戛然而止，臉色掛著淚珠，滿眼期待地看著冉顏，抽噎道：&ldo;真的麼？&rdo;&ldo;嗯。&rdo;在幻空純淨的目光下，冉顏硬著頭皮撒了個謊，渾身有些不自在，幸而罩在冪籬之下，別人也看不清她的神色。蕭頌目光落在她不安的腳上，不禁微微一笑，走過去對幻空道：&ldo;不是引向極樂，卻也差不多。我曾見過一位巫者使用此術，把魂魄留下來守護兒女，只要破了這個陣，魂魄就會繼續輪迴，而且因為慈心，來生會投個極好的人家。&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