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頌心裡有些遲疑,他一直懷疑淨惠就是兇手,怎麼能單獨放冉顏與她在一起?但是心念一轉,已經有點明白冉顏的意思了,旋即看向淨惠,眼中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對冉顏的笑意和溫柔,卻故意讓淨惠看了個分明,&ldo;請師太多多照顧。&rdo;隨著蕭頌的離開,冉顏故作侷促地拽了拽衣袖,盡力裝得柔情一些,&ldo;事情說起來有些難以啟齒,還請師太莫怪……&rdo;淨惠想起蕭頌方才的神情,又看冉顏這副樣子,自以為明白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遂道:&ldo;冉施主有事請講。&rdo;冉顏迅速地組織起語言,道:&ldo;您在影梅庵多年,應該知道關於懷隱大師之事吧?&rdo;淨惠心下一驚,沒想到冉顏居然提起了懷隱,心裡不禁提了起來,面上卻很快地恢復如常,穩住聲音道:&ldo;貧尼與懷隱大師俗家時也曾相識,不過他出家後向來深居簡出,且經常雲遊,貧尼便極少瞭解。&rdo;她這話,分明有為懷隱開脫的意思,冉顏話鋒一轉,卻並未問起案情,&ldo;您或許聽說過,我與齊家六娘交情還不錯,她鍾情於懷隱大師,遂託我過來打聽……&rdo;冉顏之前曾聽說過,齊六娘偶爾會專程來找懷隱,想必這件事情瞞不過淨惠,而齊六娘今年也已經十七歲,卻未曾定夫家,這無疑更增加了冉顏此話的可信性。但熟悉齊家的人都知道,他們把齊六娘看做天上的明月,將來要配個高門權貴,泛泛之輩他們哪裡放在眼中。冉顏注意到,她此話一出,淨惠捻著佛珠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額頭上的青筋有一點點凸起,雖只是細微的變化,但已將她溫和的表情變得生硬起來,&ldo;懷隱大師乃是得道高僧,恐怕還俗無望。&rdo;&ldo;是嗎……我回去當真得勸勸她,不僅如此,前些日我聽劉刺史說,在這件破廟裡找到一件染血男裝,聽說懷隱大師曾去祭拜過幻空的孃親,恐怕……唉,若真是如此,這世道可真是太讓人寒心了。&rdo;冉顏一邊說著,一邊狀似不經意地觀察淨惠,見她越發地把持不住,所以打算下點猛料,剛剛準備張口,便傳來雲從寺的鐘鳴聲。一聲聲顯得越發悲慼。嘩啦!淨惠手中捻著的佛珠散落一地,她怔怔地看著在青石地面上跳動的佛珠,半晌沒有回過神來。冉顏並未打擾,只靜靜看著她。很快,便有馬蹄聲傳來,外面一個嘹亮的聲音道:&ldo;按察使,懷隱大師圓寂了!&rdo;冉顏心中一動,難道是自殺?還是引淨惠上當的圈套?&ldo;貧尼還有事,告辭。&rdo;淨惠倏地站了起來,面上已經不復來時的平和。她勉力壓制住,可惜眼睛裡誠實地顯示出她現在的慌亂。蕭頌急急地叩了叩門框,不等冉顏答話便衝了進來,焦急道:&ldo;十七娘,我們快回去,懷隱大師圓寂了!&rdo;說罷,回頭吩咐府兵送淨惠回去,他糙糙致歉之後,拉起冉顏便向外走。冉顏未曾出聲,以她這些天對蕭頌的瞭解,別說懷隱死了,便是皇帝死了他怕也不會有半分著急,但看他居然連額頭上的汗都急出來,心裡直嘆,這演技實在已經臻至化境了。冉顏哪裡知道,蕭頌額上的汗水是方才她與淨惠單獨在屋內時,他不自覺的緊張所致。出了殿門,蕭頌翻身上馬,伸手道:&ldo;上馬吧。&rdo;冉顏冷冷瞪著他,想到身後的淨惠,還是默默地將未受傷的左手遞了出去。身子猛然一輕,整個人便被輕輕地拎上馬。她側坐著,蕭頌雙手抓著馬韁,這動作就像把她抱在懷裡一般。冉顏黑著一張臉,聲音平平地道:&ldo;既然有馬,你剛剛還讓我走路?&rdo;走路能長時間的接觸,騎馬雖然親密一些,可終究時間短啊,蕭頌深深地考慮了很久,才艱難做出這個抉擇。&ldo;……&rdo;蕭頌訕訕笑著,&ldo;你果然跟別的娘子不同。&rdo;這個時候,不管喜不喜歡對方,一般娘子多少會羞澀一下的吧,冉顏居然想的是這種問題。&ldo;懷隱之事是你的誘敵之策?&rdo;冉顏不滿他的避重就輕。蕭頌感覺身前的人馬上就要爆發了,連忙道:&ldo;此事我不知情。&rdo;說罷垂眸,看了冉顏一眼,見她不信,又補充一句,&ldo;真的。&rdo;&ldo;誰知道你的真真假假。&rdo;冉顏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