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娘子。&rdo;晚綠看見杯子中緩緩散開的血,不禁驚呼。蕭頌一直平靜的表情也倏然變了色,立刻出去喚了劉青松進來。劉青松縱然各種不靠譜,但他的醫術還是很靠譜的。邢娘和歌藍兩人端著熱水和藥過來,看見屋內屋外的慌亂,心都一沉,疾步走進屋內。&ldo;娘子怎麼了?&rdo;邢娘連忙放下托盤,看著冉顏蒼白的面色緊張道。這時,劉青松揹著大藥箱匆匆過來,看見冉顏情況,一言不發地伸手捏住脈搏。&ldo;情形如何?&rdo;邢娘見他收了手,立刻問道。劉青松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道:&ldo;上次她被炸藥震傷心肺,原本情況很穩定,再修養五六日便能復原,卻不知怎的,今天會突然惡化……&rdo;劉青松看了冉顏一眼,問道:&ldo;你是不是動了心傷?&rdo;這話令屋裡所有人都怔住,沉默了片刻,邢娘坐到榻沿,眼淚決堤般地握住冉顏的手道:&ldo;娘子,過去的事兒就不要再想了。&rdo;眾人都以為冉顏為了鄭夫人還有從前遭受的悽苦而心傷。雖然明知道邢娘說的與她所想不是一回事,冉顏心中還是微暖,啞聲道:&ldo;我沒事。&rdo;&ldo;沒事就好,沒事就好。&rdo;邢娘顯然是不太相信她的話,嘆道:&ldo;早知道就不應該讓吳神醫隨三郎先走。&rdo;蕭頌負手站在榻尾,揹著光,冉顏看不到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深沉的目光。&ldo;只是做了個噩夢,動了心神。&rdo;冉顏解釋了一句。&ldo;嗯。&rdo;蕭頌醇厚的聲音如羽毛般掃過人心底,囑咐道:&ldo;吃了藥先歇一會,待燒下去再淨身。&rdo;冉顏點頭,&ldo;十哥,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我沒有大礙。&rdo;冉顏聲音輕輕淺淺,昏沉中,時不時地冒出秦雲林的一顰一笑,讓她心頭揪痛。蕭頌微微皺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ldo;昨晚抓到兇手了,羅鈴在用板斧砍澤平治時,衙役正好趕到。她也供認不諱,說是其他幾個人都是她所殺。&rdo;冉顏愕然,動機呢?動機並不難想,那些獄卒把她的心上人迫害致死,讓他們咫尺天涯,她想報仇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那樣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女子,真令人難以想象,也令人痛心。&ldo;她也許不會判死罪,畢竟她所殺之人個個都足夠死刑。倒是莊尹從左手開始潰爛,半隻手都已見森森白骨。&rdo;蕭頌衝她微微一笑,&ldo;是你下的毒吧?&rdo;那藥效來得很慢,剛剛開始只像是破一點皮,刀口舔血的莊尹自然不會在意,六七日之後,潰爛的傷口卻依舊只有花生那麼大,就在今日一早,他的整個手掌都生滿了膿瘡,五根指頭的地方微微一動就可見白骨,而且這潰爛以ròu眼可見的可怕速度在迅速發展。&ldo;他倒是條漢子,奪了衙役的刀自斷手臂。&rdo;蕭頌道。冉顏唇邊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ldo;沒用的。一旦開始爆發,毒就會隨著血液流向全身,他終究還是會親眼看著自己腐爛。&rdo;有意識的,看著自己的身體在眼前腐爛,無法阻止,不到最後一刻絕對無法解脫。 膚白勝雪屋內一片靜謐,所有人都戰慄地聽著這兩人可怖的談話內容。劉青松手心冒汗,想著昨晚的荊條還沒有扔掉,是不是今天應該再負荊請罪一遍。冉顏未曾發現,她已經不再想秦雲林的事情了。&ldo;不要胡思亂想,待你養好身子,便可以啟程去長安。&rdo;蕭頌說罷,朝冉雲生微微頜首施禮,&ldo;我還有事,先告辭了。&rdo;&ldo;勞煩蕭郎君了。&rdo;冉雲生拱手還禮。他知道昨天蕭頌徹夜辦案,可能才睡下沒多久便被吵醒了。冉雲生起身準備送他,外面卻傳來小廝祿樂的聲音,&ldo;郎君,蘇夫人來訪。&rdo;冉雲生頓了一下,道:&ldo;快請蘇夫人進來。&rdo;&ldo;是!&rdo;祿樂小跑著離開。蕭頌見冉雲生有客人,便道:&ldo;十郎且忙,不必遠送。&rdo;冉雲生歉意地施了禮,蕭頌笑著客氣了一兩句,便走出了冉顏房間。剛剛出門,餘光便瞥見一襲灰袍立於遊廊的拐彎處,前一刻還蘭芝玉樹的佇立,隨著蕭頌的目光看過去,那灰影蹭地竄回了自己屋內,若非砰的一聲門響,還道是出現了幻覺。蕭頌知道桑辰自然不是怕他,心中暗笑,也不知冉顏說了什麼,竟把出淤泥而不染的桑隨遠桑先生嚇得三魂出竅,像一隻受了驚的兔子,見人就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