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博昊道:&ldo;且侯一侯,相信結果很快就會出來。&rdo;冉顏點點頭,冉美玉從一開始入殷府便是與眾位娘子在一處,然後一起去玉蘭居,之後若真是與殷四郎私會去了,就沒有作案時間,留下那半片斷甲的就另有其人。劉品讓傍晚才查到冉美玉,說明在這之前他已經查問過其他貴女和可疑之人,如果都沒有,那欲殺晚綠的人是誰?誰又與秦慕生有仇,費盡周折地嫁禍給他?希望晚綠能趕快提供一些有用的資訊吧!冉顏心中輕嘆。 十郎雲生餘博昊帶冉顏去了偏廳附近的茶室,冉顏覺得外面空氣很好,所以並未進去。在廊下靜立一會兒,餘博昊忽然問道:&ldo;你曾說楊判司中了針之後還活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他有沒有可能留下一些證據?&rdo;冉顏看了他一眼,緩緩道:&ldo;腦部遭到致命傷害,基本就失去了行動能力,說他活著,只是身體還活著而已,這段時間是生命無可挽回地漸漸流逝。&rdo;冉顏仰頭看著大唐的夜空,想到自己的穿越,不禁又補充了一句,&ldo;但凡是都有例外,餘判司可以去案發現場查一下。&rdo;餘博昊點點頭,&ldo;我還有些公事,十七娘若是有事,遣衙役喚我即可。&rdo;&ldo;您請便。&rdo;冉顏微微頜首,而後繼續欣賞夜空。繁星閃爍,能清晰地看見一條如帶的銀河橫貫當空,冉顏好久不曾抬頭看過星空了,她的世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只有人體血ròu,無影燈白熾的光線,不眠不休的工作,除了驗屍還是驗屍,她想借此來消磨自己心中的恐懼和仇恨,但每每噩夢,依舊能看見好友死前的掙扎。她是法醫,屍體上的每一個傷痕都在向她訴說當時的慘烈情形,她能推想好友當時的每一個反抗動作,以及那些禽獸施加在其身上的侵犯和暴力,夢裡一次次上演,宛若真實,她卻無能為力。靜靜站了許久,偏廳內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地走出來,十八娘面容蒼白地跟在冉聞身後,顯然已經是無罪釋放了。冉聞看見冉顏的身影,折道向這邊走過來。與他一起的還有冉美玉和另外兩個華服男子。&ldo;阿顏。&rdo;冉聞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冉顏走下廊,朝他微微欠身,&ldo;阿耶。&rdo;&ldo;你真是十七娘?&rdo;旁邊一箇中年男子面色驚訝,&ldo;兩年前還瘦弱不堪,辨不出容貌的小丫頭,竟生得一副好皮囊!都說女大十八變,果然不假!&rdo;冉顏看了那人一眼,一襲華麗無比的團紋暗褐色華服,頭戴幞頭,腰墜玉佩,是個溫文爾雅的胖子,眉宇之間與冉聞有三四分相像,應當是哪個叔父,但記憶裡,並沒有這樣一個人。&ldo;哈哈,阿顏不認識三叔了?也是,三叔兩年前還是與你父一樣玉樹臨風,不過近年來有些發福。&rdo;胖子笑道。三叔?冉顏立刻找到了對應之人,冉聞的庶弟,冉平裕。冉平裕是個極為有生意頭腦的人,蘇州首富,但久居長安,因著包攬了冉氏所有的花銷,所以在族中才有一定的地位。在冉顏的記憶裡,他算是冉氏唯一真心關懷她的人了。&ldo;三叔。&rdo;冉顏聲音稍微熱情了一點。冉平裕上前仔細打量冉顏幾遍,笑呵呵地道:&ldo;我常年在外,剛一回來便聽說你被送去莊子上養病,還道是有什麼內情,眼下看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rdo;冉平裕是個人精,如果他真覺得沒有什麼內情,斷然不會胡亂說出這句話惹兄長不快。他別有所指的話,讓冉聞臉色沉了下來。冉顏斂目,到這種地步,真不知是高氏手段高明,還是原來的冉顏太弱!看著冉平裕慈愛的笑容,心中嘆息,原來的那個冉顏早已香消玉殞了啊。冉聞對這個庶弟沒有任何好感,不就是出了幾個錢嗎?族裡長老居然對他另眼相看!長安的商賈不也是商賈?一樣的低賤!一樣的市儈!若不是當年阿耶掏空家產就為了娶一個滎陽鄭氏庶女,哪裡輪得到他來獻殷勤!壓下一腔沉怒,冉聞淡淡道:&ldo;走吧。&rdo;當年的冉氏已經沒落,徒有錢財而已,老家主好不容易才藉著關係與滎陽鄭氏攀上這門親事,錢沒有了還可以再賺,但是氏族名聲一旦沒落,再想挽回可就困難百倍!然而這個道理,目光短淺的冉聞永遠不能理解。幾人默不作聲地出了府衙,與冉平裕一起的一個華服少年湊近冉顏小聲道:&ldo;阿顏,還認識十哥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