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也不再顧慮,脫了身上的罩衫之類的物件,便隨著他離開小室。出了門口,蕭頌一把拉住她,將她帶進了隔壁的房中。原來這間屋兩面都有門,起到一個通道的作用。出了通道,蕭頌問道:&ldo;傷口有無大礙?&rdo;&ldo;沒事,一點小傷不用這麼緊張。&rdo;冉顏說著將自己的手腕從蕭頌的手中抽出來。蕭頌心裡有些失落,面上卻依舊興致勃勃地道:&ldo;走吧,我在東側門準備了馬車。&rdo;冉顏應了一聲,跟著他穿過曲徑,出了東側門,果然看見一輛馬車早已候在那裡。蕭頌將一切都佈置的如此妥當,冉顏不禁開始懷疑他其實並不需要她驗屍,這麼做只是為了讓她打發時間。這個懷疑,讓冉顏心裡十分不舒服,她是帶著認真的態度在工作,而不是為了消遣。&ldo;你既然早就知道這些,今日為何還多此一舉地找我來驗屍?&rdo;冉顏在馬車前駐足,這件事情她不問清楚,心裡不慡快。蕭頌感覺到冉顏的情緒,也頓住動作,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ldo;如果是為了幫我打發時間,那完全沒有必要。&rdo;冉顏說完,似乎覺得自己的口氣太過生硬,畢竟他也是為了她著想,遂補充了一句,&ldo;雖然很感激你的心意,但我不喜歡這樣。&rdo;&ldo;不是。&rdo;蕭頌的本意就不是為了幫她打發時間,他只是想到她驗屍的時候那種自信的模樣,那樣的耀眼,便想到破案的時候帶上她一起。對於此事,他沒有想多解釋的意思。&ldo;走吧。&rdo;冉顏登上率先登上馬車。她不是那種不知好歹之人,蕭頌什麼都準備妥當,就算只是為了幫她打發時間,亦是用了心思的,問出來,也只不過是不說不快。知道答案之後下次也能知道進退。蕭頌心裡也有些生氣,他挖空心思地對她好,到頭來還落了滿身不是!這事擱在誰身上也都會不好受,更何況,蕭頌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於是上了馬車之後,兩人便開始了冷戰,一個死寂沉沉,一個如火山噴發,在車廂裡融合成一種可怕的氛圍,連外面趕車的車伕都覺得脊背發寒。永興坊距離官署很近,但柴玄意的宅子在坊內的位置很偏僻,馬車在巷子間拐來拐去,極不平穩。冷靜下來,蕭頌卻發覺自己的怒氣早已經消散,尤其是冉顏還在身邊,他除了想靠近她,竟是沒有別的想法。蕭頌忍了一會兒,餘光若有若無地瞥了冉顏一眼,她背對著他靠在車壁上,從小半個側面看不出是否還在生氣。一開始有些拉不下臉來,但目光落在她脖頸間的白布上,看見微微滲出血跡,頓時也不再顧什麼體面,連忙道:&ldo;阿顏,傷口裂了。&rdo;冉顏悶悶地道:&ldo;知道。&rdo;&ldo;知道就行了!?&rdo;蕭頌沒好氣地道,說著,往她身邊挪了挪,以商量的口吻道:&ldo;不去見柴玄意了,我送你回府?&rdo;&ldo;都快到了,幹嘛不去?&rdo;冉顏轉過身來,看著他道,肯定地道:&ldo;只是稍微有些裂開,不礙事。&rdo;冉顏的思路是,既然蕭頌好心帶她來,即便派不上用處,也不能拖後腿,她平生最恨那種拖後腿又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之人。面對冉顏,蕭頌覺得渾身的力氣不知往哪裡使,總是摸不準她的心思,頗有種英雄氣短之感。 柴玄意說了幾句話,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一些。兩人的情緒來得暗潮洶湧,走得雲淡風輕,沒半盞茶的時間,又是一片風和日麗。蕭頌著一身緋色官服,明顯是辦公事的姿態,因此只報了身份,那門房讓一個小廝領著他們直接去了院子裡,而非走正常的待客之道。與此同時,也另有小廝先他們一步去通知主人。穿過一個小院,還未出走道,便聞見了清淡的梅花香味。越往前走,香氣越濃郁。直到眼前出現一片耀眼的紅梅花,蕭頌不禁看著冉顏意味莫名地笑了笑。冉顏臉頰一熱,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這個人實在太壞了,裝作一本正經地安慰她,但又不放過每一個可以調侃她的機會,他那表情裡的意味,可比說幾句諷刺的話要讓人堵悶!冉顏帶著一肚子悶氣,跟隨著小廝穿越梅花林。剛剛看見半隱在梅林中的亭子一角,便穿來了一陣清雅的琴聲,曲調裡滿是閒適淡然,帶著雲捲雲舒樣的瀟灑隨意,聞琴聲而知雅意,撫琴之人的性情似乎也呈現在了眼前。